“哒,哒,哒——”秒针在转。
包厢里两头都目不转睛凝视着屏幕,突然某个瞬间门,极具戏剧性地同时发出了叫喊声。
“什么鬼?”
“啊呀,什么鬼?!”
比较高昂的那一声是芳芳发出的。
夏芳卉激动地手都在抖,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分数还挺出乎意料,不是低,是出乎意料的高,456分。
——满分是460分。
宁越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对发生了什么还一无所知。
望着被她臭脸训一个月行为颇为规矩的儿子,夏芳卉觉得他身上甚至有一瞬间门显出了文曲星下凡的灿烂光环,震撼问:“不是——你怎么考的啊?”
那一头的妈妈面如菜色,望着屏幕上的448分,面色铁青,也是个虎妈,上手直接就拍在小孩肩上,崩溃问:“你怎么考的啊?!”
一分就隔着千军万马,槐安最好的三所高中,起码要454分才能上,也不怪她心态崩塌。
成绩公布,有人欢喜有人愁。
夏芳卉抱着最坏的预期,反而得到了最好的结果,一路上嘴角咧到耳朵根,笑容就没停止过:“我估计,那个小奇今晚应该不太好过吧?”
儿子考得好,宁德彦自然也开心,一边开车一边乐哉哉地笑:“行了,你也别那么幸灾乐祸。”
“我就是不喜欢他们家那种得意劲儿。”夏芳卉看他一眼,摇头晃脑的,“快别装了,我知道你也不喜欢。”
一家人哈哈哈哈狂笑着飙车回去。
扬眉吐气的感觉不要太爽——谁懂啊!
宁越被打压将近一个月,简直是彻底翻身农奴把歌唱。
芳芳最近又换了个发型,不再是那一头精致的小棕短发,而是换回了最开始的黑色中长发,长度大概过肩,只是看起来要稀疏一些,吃晚饭的时候宁越就煞有介事地叹道:“妈妈,我觉得你这三年真的为我付出太多了。”
这话听着就不像是正面评价,意思很显著——如果你每天少管我一点,少发点脾气,可能头发会茂密许多。
芳芳听懂了这层言外之意,小小翻了个白眼,但因为心情好,傲娇地哼了声没回答。
宁越一回想初中三年和奥数还有高中知识做斗争就觉得很心疼自己:“突然发现,上个月我好像白挨骂了,和同学约好的毕业旅行也没去成啊啊啊!”
夏芳卉这时候也想起自己当时的失态,情绪一整个失控,骂了宁越许多难听的话,不由得一阵心虚。
但在子女面前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嘴比谁都硬:“那也不能怪我啊,要不是你一个劲在那说没把握,妈妈也不会误会你嘛。”
宁越:“……”
其实他这确实有点不走寻常路,晚上趁宁越还没睡觉,宁岁好奇把小鬼头揪到房间门里,问他为什么估分的时候要那么悲观,也不像他的作风啊?
宁越:“姐姐,你有没有想过,这是跟你学的。”
宁岁:“?”
宁越幽幽道:“合理控制预期。进行多方博弈。分批释放怒火。”
宁岁:“……”
——好家伙。
不过真要说起来,她也能理解,宁越某些习性越来越像自己。
夏芳卉人到中年,更年期比长城还长,温柔的时候体贴周全细致,乐意满足他俩所有的愿望,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生气的时候又像个煤气罐子一样一点就炸。
宁岁去读大学之后,对这方面的感受改善不少,但有时候还是会经受不住这种两极跳跃,更别提宁越。
晚上窝在房间门里给谢屹忱打电话的时候,她津津乐道地分享了这件事。
闹了好大一个乌龙,一想到下午芳芳吃瘪服软的表情,宁岁就忍不住嘴角上扬,为了委婉地表达歉意,芳芳承诺弥补小东西一次出国旅行,让他带着自己的朋友一起,费用全包。
宁越铁骨铮铮,仍然委屈地哇哇卖惨,夏芳卉捱不过他,又给他补了一双限量版篮球鞋,还换了一部新的智能手机。
宁越抱着满怀的礼物,还在得寸进尺:“妈妈,其实以后你要是再多夸夸我就更好了……”
夏芳卉温柔微笑:“孩子,差不多可以了。”
宁越麻溜滚蛋:“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