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山有两个儿l子,只得黎树一个女儿l,盼着以后能接她的位置,从小带在身边教导。
以前黎山对黎树很是严厉,兴许是这次经过了生死,看到张九龄谭昭昭如何待张拯,她跟着改变不少。虽还是会严格要求她,到底柔和了不少,母女关系很快就变得亲密起来。
黎山酒意上涌,脑子发热拉着谭昭昭,低声道:“夫人,不知张小郎可有中意之人?”
谭昭昭啊了声,她明白黎山的想法,但她舌头打结,哎哎哎说了几句,怕词不达意,干脆将张拯捉来推到她面前:“你自己问他。”
张拯俯首下去,笑问道:“黎首领可有什么事?”
黎山越看张拯越喜欢,黝黑的肌肤,像极了他们俚部的人,又比他们部落的人俊俏,那双与张九龄肖似的深邃双眸,明亮如天上的星辰,少了张九龄的冷厉,多了谭昭昭的灵动,令人观之可亲。
最重要的还他待人和善,与什么人都搭得上话,经常在俚部部落溜达,俚部百姓都很喜欢他,争相恐后请他去用饭。
张拯贵公子出生,他不见半点嫌弃,肚子饿了,离谁家近就去谁家。下次再来,他会带上一些菜蔬,不贵重,但体贴,都是些米面,孩童喜欢吃的糖与零嘴,走到门前就喜气洋洋喊:“借个火,借个火!”
黎山先朝与人笑闹的黎树看了眼,笑嘻嘻刚想问,张拯先开了口,道:“黎首领,我有件大事,想要借此宣布。”
黎山一愣,只能将先前的问题咽了回去,道:“你先说。”
张拯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对张九龄大声道:“阿爹,我有大事要宣布!”
张九龄眉头紧拧,起身走了过来,谭昭昭好奇问道:“
()什么事?”
张拯正色道:“我要出仕为官!”
谭昭昭眨着眼睛,脑子晕晕的,一时没能明白张拯的意思。
张九龄扶住她,不咸不淡地道:“你要出仕为官,大唐有出仕为官的规矩,你在这里喊,这里又不是长安,更不是吏部。”
张拯挺直胸脯,骄傲地道:“阿爹,我是进士出身,我敢说,我比大唐所有的官员都见多识广,我还已经功成名就,我是大唐除了阿娘之外,最最厉害的译官,这些都能算得上履历。我不靠阿爹,阿爹,呃你现在已经致仕,靠你也靠不住。阿娘,你别生气,听我说啊。”
张九龄用力搂了下谭昭昭的腰,安抚她道:“听他说,看他能出什么新花招。”
张拯赶紧道:“阿爹,你留下的规矩,废黜举荐制,吏部对官员的升迁,任命,都要按照吏部的考核来。我并非是真指阿爹靠不住,我要是能靠阿爹的恩荫当上大官,阿爹这些年费尽心血革新的吏治,就是毁于一旦了。我打算回去长安,按照吏部的规矩考试,主动请求到琼州府任官。”
黎山对大唐的吏治本就一知半解,张拯的话,她也听得云里雾里。但最后一句话,她听得明明白白。
张拯要来琼州任刺史!
谭昭昭揉着头,不断道:“我晕了,晕了,阿拯说要来琼州当官,我可是听错了?”
张拯进士出身,能参加吏部的选官考核。他不求高官,主动要求到琼州这个孤岛来,朝廷以及百官无人会有疑义。
张九龄神色若有所思,片刻后道:“琼州的情形,想必你这些时日已经大致有数。琼州的局面,甚至整个岭南道,远比你看到的还要复杂。自你长大之后,我与你阿娘就没干涉过你的决定,这次仍然一样。但这次不同以往,你肩上要担负的,是琼州这片海岛上的百姓,大唐安南都护府与交趾的边关防线。你不能只凭着一时的冲动,遇到困难就逃避,最终半途而废。”
张拯一收平时的慵懒疲赖,叉手作揖到底:“儿l谨遵阿爹的教导,儿l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愿此生扎根琼州,岭南道,为大唐,为这片土地,土地上的百姓,生灵谋求福祉!”
张九龄没有多说,只含笑颔首:“随你,只要你记得今夜之言就足矣。”
张拯再朝怔忪中的黎山一礼,笑眯眯道:“黎首领,以后啊,你要多支持我,我们一同合作,将俚部,琼州治理得,比大唐的长安都繁华,人人争抢着来琼州,仰慕到琼州。咱们可得要矜持点,不能就一口答应了,谁叫他们以前瞧不起琼州,以后的琼州,他们可高攀不起!”
黎山听得很是高兴,不过,她仿佛记得还有件大事好似忘了。
张拯:“黎首领,我同你说啊,你是自己人,我只说给你听。我先前在阿爹面前吹牛了,能不能到琼州,朝廷肯定会考虑。张拯张无为,可会与俚部勾结在一起,在琼州占岛为王。呵呵,贵人就是多疑。我不稀得与他们争辩,反正我清者自清,做好自己的事就好。黎首领,你们俚部
,很多能改进之处,就拿这个糖来说”
夜深了,篝火噼里啪啦在烧,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了凉意。
黎山的酒也大半清醒了,她听明白了张拯话里的意思,他要在琼州做官,就不能与俚部有更深的牵连,更不可能与黎树成亲。
黎树的亲事不愁,还是俚部重要,黎山很快就释然了,与张拯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