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绾的目光一顿,原本浮躁的心绪缓缓安定了下来,她对着奄奄一息的秤菱鬼与丞炎挥了挥手,只见二人当即被那雷光笼入其中,化作两道流光没入了她的袖中。
闻秋秋瞬间如遭重击,她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周身的气息都萎靡了下来,她有些惊慌地抬起头,只觉她与丞炎所有的联系似是在那一瞬间被尽数消失。
她与丞炎间的契约竟是被生生斩断……
闻秋秋面色骤变,她死死地看向林江绾的袖子,“丞炎!”
眼见着林江绾转身便要离去,她连声哀求道,“我求求你,把丞炎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她正苦苦哀求间,却见林江绾已化作一道流光,消散于虚空之中,闻秋秋仍不死心地追了几步,临消失前,她似是看到了先前出现于林中的白发前辈。
闻秋秋动作一滞,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阎时煜与合欢宗一众长老赶到之时,却见山脉从中截断,河水逆流,偌大的闻家早已被夷为平地,满目皆是疮痍。
阎时煜的目光在那辽阔的夜空停留了片刻,只见林江绾的身影已化作片羽浮光,随着夜风消散于虚空之中。
阎时煜瞳孔一缩,他下意识地便要追上前来,却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那人白发如雪,额间生着对虬结的双角,这般明显的特征,他看一次便不会再忘。
是当初在客栈的那个男人。
阎时煜脚步一顿。
没了高墙的阻挡,那些村民眼巴巴地看着满地的狼藉与失魂落魄的闻家一家人,忍不住啧啧了两声,“不是说闻家这个养女是个花瓶草包吗?这还叫草包,那我是什么?沙包吗?”
旁边的大婶闻言立刻纠正道,“什么养女,那是闻家亲姑娘,不对,现在已经不是闻家姑娘了,刚才那闺女不是说了吗,这老两口要卖女儿,小闺女死心了要和他们闻家断绝关系呢!”
旁边的大婶立刻呸了两声,“活该啊,我以前经常见着那个女娃娃到处采灵草,还被人泼了满身的狗血,可怜见的,现在总算熬出头了!”
“这家子拿两个鱼眼珠子当宝贝!让他偏心眼,现在报应来了!”
“糊涂啊!”
闻父和闻母看着满地的疮痍,只觉得心中都在滴血,尤其听着那些村民幸灾乐祸的嘲笑声,脑袋都气的生疼,偏偏他们又无法反驳。
可不是糊涂吗?
他们只觉得肠子都快要悔青了,但凡他们先前对林江绾再多些关心,将她牢牢地抓在手里,现在这厉害的邪灵就是他们闻家的脸,他们哪里还需要受那莫耀祖的气,哪还需要看着闻家二叔的脸色过活?
尤其现在他们得罪了林江绾,害的闻家失去了个好苗子,到时闻家二叔那边定然不会放过他们,闻父有些无力地瘫倒在地,他呆呆地看着闻家千年的祖屋毁于一旦,神色有些落寞。
他看着看着,忽的站起身狠狠地甩了闻母一巴掌,“都怪你,我平时让你好好照看孩子,你就给我弄成这个样子!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是不是?我早就让你别那么偏心了!”
闻母捂着脸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闻父,“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辛辛苦苦给你生儿育女伺候你这么多年你居然敢打我!”
闻母咬了咬牙当即也不甘示弱,“以前也没见你多关心女儿,现在马后炮你给我挑起刺儿来了是吧?林江绾能被气跑,你最起码有八分责任!”
两人吵着吵着,便已奋力地撕打在一起。
闻秋秋有些颓废地跌倒在地,她目露期待地看向阎时煜,却见他只怔怔地看着林江绾离去的方向,没有分她半分目光。
闻秋秋忽的有些绝望,她只觉有两座大山牢牢地压在她的面前,无论她如何努力,都越不过去。
手腕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鲜血染红了她的裙子,阎时煜却对此视而不见。
她忍不住去想,现在若是受伤的是林江绾呢,他会不会也这般冷眼看着?
闻秋秋看着手腕上的伤口,只觉有些说不出的疲惫,她想要站起身,却觉喉间一阵酸涩,她哇地一声吐出口血来,便已直接晕了过去。
雪白的巨犬快速地跨越街道,枉无忧扯着他脖子上飘逸的毛,神色仍有些茫然,先前他还以为那些狗只是林江绾养着玩的可爱灵宠,却没想到,刚到那院子便见个面目狰狞的巨犬一爪子拍死了一群侍卫。
随着他的走动,脚下的土地剧烈地震颤着,枉无忧做梦也没想到,林江绾口中温顺可爱柔弱无助的小狗竟然长这么个鬼样子,看起来反倒比他长的更吓人……
有那么一瞬间,枉无忧觉得他好像更需要保护。
眼见离闻家越近,那巨犬跑的越快,枉无忧只觉脸皮子都要被那风吹烂,他深吸了口气,却觉身下的狗猛地翻了个身,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枉无忧在地上利落地滚了两圈,他还没来得及发脾气,便见那面目狰狞,凶狠的巨犬在地上滚了一圈,他的身上闪过刺目白光,待那白芒散去,却见那狰狞的巨犬已化作个脸盆大小的小狗,垂着尾巴跑向了街角。
两道熟悉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街尾,却是林江绾与晏玄之。
在枉无忧诧异的目光中,那小白狗已飞快地跑上前去,黏黏糊糊地贴在了林江绾的腿边,呜呜咽咽地叫个不停,丝毫没了先前凶神恶煞的模样。
枉无忧,“……”
他好像看到了个心机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