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序只看到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绝美面孔透着冷淡,在黄昏的光线下像即将消逝的雪。
他深深凝眉,野兽般的直觉又一次涌现。
即便宿音的用词和以往别无二致,他也早就习惯了这种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但……
是哪里不对劲呢?
他们站在同一块方寸之地,凝望着彼此,近到都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呼吸,其间的距离却仿佛被无限拉长,宽到无法跨越。
“音音,我们已经结婚八年里,你不用对我这么生疏。”
顿了顿,陆序问道,“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夏青禾?”
宿音放下画笔,抬眸:“你怎么会这么想?”
在陆序看来,这句反问相当于承认了是夏青禾在背后乱嚼舌根。只是为了保全她的颜面,宿音温柔地没有直接承认而已。
而除了夏青禾,他想不出来还有谁会费尽心思离间、破坏他和宿音的感情。
陆序扶了下眼镜,眉宇微冷:“她这个人心术不正。你恐怕还不知道,她在客厅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被我发现当场拆穿,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扮起了可怜。”
言简意赅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陆序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要不是看到过当时的影像,听到过他和夏青禾的对话,宿音恐怕也会被他流畅又自然的反应蒙蔽。
她不带任何玩味,平静地陈述事实。
“可是,那个摄像头是我放的。”
陆序瞳孔骤然一缩,表情凝固在脸上。
短短两秒,堪比一个世纪漫长。
他回过神,僵硬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放的?”
宿音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对面男人隐藏在镇定表象下的不安,眼神如秋水般静谧。
慌乱吗?愤怒吗?惊惧吗?
在那有关前世的梦境中,庄园里恐怖流言四起,时不时还有古怪的幽灵出没,她无时无刻不在承受这些情绪,甚至更深更重。
所以,现在轮到始作俑者了,也是理所当然吧?
“就在那天逛街回来之后。”她漫不经心地回答。
陆序喉结急剧滚动,脑海里掀起了一场风暴。
逛街回来……那就是前天。
摄像头联网了吗?有没有拍到什么不该拍的东西?音音有没有关注里面的影像?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
纷繁复杂的思绪交织成一团乱麻,最终汇聚成一句短促的问话:“怎么突然想起来安摄像头了?”
“前阵子总是丢东西,张妈怀疑家里出了贼。针孔摄像头隐蔽不容易被发现,正好用来抓贼。”
抓贼。
听到最后两个字,陆序心头猛地一跳。
不等他回应,宿音望向不远处泛起褶皱的湖面:“起风了,回屋吧。”
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陆序点头应下。
回去的路上,他借着金丝眼镜的掩饰观察着宿音的神色,渐渐冷静下来。
目前看来,音音应该没有发现针孔摄像头的拍摄记录,不然不会是这样平淡的反应。
退一万步说,就算发现了,那种程度的录像也证明不了什么。
然而,陆序不知道,在他注视宿音的时候,宿音也在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