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的是,文淮之也正好抬起眼眸,和温连对视上目光,笑容清浅。
两道目光在崔晏面前交汇,他听到自己脑袋里有一根弦断掉的声音响起,面色难看几分。
耳边传来顾问然的声音,凉嗖嗖地,“行了,就说这病能不能看吧,别让殿下在这干等着。”
闻言,崔晏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无视那文淮之,对温连轻声道,“顾大人说得对,先看病。”
听到他们的话,文淮之缓缓笑着道,“好,那便请江大人随草民到内屋诊脉吧。”
温连应声点头,跟在文淮之的身后,越过屏风踏入里面的小屋里,刚一进去,就听文淮之又道,“抱歉,草民诊脉治病有一原则,那就是在我看病期间,房间内只能留下我和患者两人。”
()“为何?”崔晏声音陡然冷沉,这次就连温连都听出他语气不悦。
文淮之避开他的目光,执着扇子,弯腰行礼道:“殿下息怒,行医诊脉关系草民家族绝学,祖上有死训,绝对不得外传,患者受诊时也必须蒙住双眼,闭去嗅听。如若需要草民为江大人治病,只能如此。”
崔晏眼眸微眯,寸厘不移地盯着他的面容,开口道:“若孤执意要在旁陪同呢?”
对方身子压得更低,口中却不曾松懈半分,“那草民便也无法诊治了,此乃家祖之训,草民不得不遵守。”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温连刚想缓和一下气氛,便听崔晏忽地开口,“孤与你似乎有些面熟,可是在哪里见过?”
他自小聪慧过人,过目不忘。一双熟悉的眼睛,哪怕是过去一十年崔晏也认得出。
文淮之直起身子,低垂的眼睫缓缓看向崔晏,“草民未曾面见过殿下。”
眸光交错,崔晏冷然开口:“从未?”
文淮之淡淡答,“从未。”
一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空气中好似都有电光火花噼里啪啦地闪过,把温连和顾问然看得愣怔在原地,听了半天,还是云里雾里。
半晌,察觉到气氛尴尬,温连还是开口道,“看病要紧,这病本就古怪,能碰上肯看的大夫已经很难得。殿下和顾大人就在这稍等片刻,不妨事。”
“可……”崔晏还想再说,被温连用眼神制止。
他在文淮之身后做了个口型,“听话。”
崔晏看懂他的意思,张了张口,还是咽下想说的话,闷声道,“好,孤和顾大人在此等候便是。”
见他妥协,温连松了口气,这小子倔劲上来十头驴都拉不住,幸好还是听他话的。
文淮之行礼道,“多谢殿下谅解。”他转身带着温连走进里屋,而后缓缓关上房门,隔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屋内,温连看着他熟练地从柜台上取出药箱,扯开一张板凳,示意温连落座。
温连环顾四周,这里摆设都很简单,除了药就是一些搁在书架上的医书,细看之下还有些四书五经掺杂其中。
看来是个好学之人,温连对文淮之的印象还算不错。
“江大人,请蒙上双眼。”文淮之恭敬地递给他一张青色丝帕。
温连伸手接过,绑在眼上,然后伸出手腕,等待文淮之诊脉。
然而等了半天,文淮之却迟迟并未将手搁在他的脉搏处。
正当温连困惑时,听到身前人低沉开口,声音仿佛紧贴着他的耳际传来般,“江大人,我有一事实在不明,大人究竟为何要辅佐太子?”
温连心口猛地一跳,他立刻睁开眼,透过眼上丝帕,隐约看到对方模糊朦胧的面容。文淮之就立在他不远处,眸光似有实质,哪怕隔着丝帕温连也能感受到对方炯炯的目光。
“文大夫何出此言?”温连强定下心神,不敢轻举妄动。
文淮之低叹了声,悠悠道
,“此处没有外人,江大人无需与我隐瞒。大人是绝顶聪明的人,明知太子此人难成大事,定然不会做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之事,所以我才百思不得其解。”
温连慌了阵脚,怎么听他这么说,文淮之好像认识江施琅似的。
不是说江施琅从来没离开过京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