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
“对,那个时候一直住在师父家里,”文清辞的声线清润,说起话来不疾不徐,“他老人家对我,就如亲生孩子一般。”
说完,又轻轻地笑了一下。
谢不逢发现,文清辞笑的时候总会微微眯起眼睛。
就像一只正在晒太阳的猫咪般慵懒。
每当文清辞笑,他的心情也会随之变得放松。
谢不逢头一回想没话找话,但还没等他想好该说什么,便听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文清珞换上了哥哥送给她的浅绿色罗裙,看上去玉雪可爱:“哥哥!可以走了吗?”好久没去松修府,她有些迫不及待。
“可以了,”文清辞转身摸了一下妹妹的脑袋,“上车吧。”
“好!”
回松修府的路上,文清辞和谢不逢仍像来的时候一样,各驾一架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驶出山萸涧,少年忍不住回头向后望去。
太阳爬过山坡,照在了村舍上。
不远处的那座小院,也被这光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边。
这一刻,谢不逢忽然不舍得离开这里。
就像做了一场好梦,不愿醒来一般。
------------------------------
文清辞的爹爹与宋君然一道,坐在谢不逢所驾马车上。
两人在车内的谈话,也断断续续地落到了少年的耳边。
二人所聊的话题,大多与松修府附近的药材产业有关,也算是谢不逢此行想要了解的事情之一。
“……您再劝劝清辞吧,一直待在松修府,治些跌打损伤、感冒发烧的小病不但没有意思,且还累得慌,”宋君然仍没有放弃挖墙脚,“况且您也不是不知道,松修府那些郎中,总无端找事。”
听到这里,谢不逢缓缓地蹙起了眉。
他不由屏住了呼吸。
文清辞的父亲缓缓叹气道:“我自然也想他同宋公子一道入谷,但是清辞的脾性,您也不是不知道。”
“他啊,相比起去神医谷研究医理,还是更愿意治病救人。”
神医谷避世不出,相比起外界郎中而言,真正为病患诊疗的时间并不多。
文清辞当初也是因此而拒绝宋君然的。
宋君然不由笑了出来:“所以才要您劝。”
听到“神医谷”这三个字后,谢不逢攥着缰绳的那只手,不由慢慢地用起了力。
谢不逢虽然一直待在雍都,但是对神医谷一类的江湖组织也并不陌生。
原来宋君然说的“回谷”,就是神医谷?
“不过可能也不用再劝了,”宋君然冷笑一声说,“我上次去松修府的时候,正巧遇到租房给清辞的那个人。”
“就是医馆之前的那个老板?”
“对,就是他经营不善,将医馆租给清辞的,”宋君然的语气里,满是嘲讽,“见清辞逐渐有名气,他便想将医馆再收回。狮子大开口,租金涨了五倍有余!”
外人只知道位于松修府城南的那间医馆里有个姓文的神医,并不晓得他的模样。
……假如将医馆收回,那从前的老板大可将他冒名顶替。
文清辞父亲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苍老:“清辞一直坚持留在这里,也是因为担心有病患上当,被骗得倾家荡产。但是租金大涨五倍,他怕也难以负担。”
显然,他也替文清辞发起了愁来。
马车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等回到松修府后,谢不逢终于从他们的对话之中,拼凑出了文清辞现如今真正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