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他挺好的,真的。
再说开朗点想,人生在世,谁没一点精神病?
挺正常的。
话说回来,他参加个娃综,没能和自己家呦呦亲亲爱爱,反倒和梁怀瑾这个大老爷们儿睡一屋。
夜里热醒的时候,他愣了,发现自己被梁怀瑾抱在怀里那种,他纳了闷了,反问:“你小子出去几年,现在会梦游了?滚你自己床上去!”
哪知道梁怀瑾抱着他,哼哼唧唧的,声音怪好听的,说:“你刚刚乱蹬被子,我给你盖了几次了,只能这样。”
陆放为将信将疑,主要他有时候确实会有点儿脑子坏了,记性不大好,还是伸手要挣开他:“那我也是热的!大热天的盖什么盖!”
梁怀瑾在他背后突然不出声了,默默地松开手,起身一字不说地走向屋内的另一张床。看背影,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弄得陆放为有些哑火。
他想想梁怀瑾也是好心,有些关心则乱,他这次从国外赶回来,几乎什么都抛了,不说别的,就光是为了他这个闹心的病就尽心尽力,还帮着各种瞒着呦呦演戏。一点儿都没嫌弃好,简直是个史无前例的大好人。
陆放为想完,在心里重复,真是无与伦比的大好人。
梁怀瑾这人,怎么就能这么好呢。
弄得陆放为不大好意思了,光是哥们儿,能做到这个份上的,真不多,义薄云天了都。
陆放为感动之余,有时候脑子抽了,很想跟梁怀瑾歃血为盟,拜个把子,桃园结义,皇天后土,实鉴此心。感谢他不嫌弃自己,不离不弃。
但这事儿说起了挺土的,他当然不好意思让周京那个毒舌男知道,决定悄了摸的就跟梁怀瑾把把子给拜了。最好先去梁家拜访一下梁老先生,准备以后心里把人老人家当自己家里长辈一样。当然心里肯定是不会说的。
正好碰巧到了梁老先生做寿,节目里请了假,他带着呦呦提着贺礼去梁家,老先生也不过五六十岁精神抖擞,儒雅随和,一身大儒的正气,一点儿也不像在传媒这行浸淫多年的人。
陆放为也不是第一次见老先生了,熟门熟路,让呦呦这小子多说了几句吉祥话,讨到了个彩头,让孩子去外面和其他小孩玩了,尤其是秦家那个小男孩君君。这才回头,趁着没什么人,郑重其事地给梁老先生磕了个大的。
梁老先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陆放为连磕了三个,抬起头来说:“梁老先生,当年多谢您愿意提拔我,让怀瑾给我个机会,如今我一生沉珂,又耽搁了怀瑾的前途,让他回了国。今天是您的好日子,我给您磕几个头,您不要嫌弃。”
梁老先生闻言,抿了抿唇,抬抬手:“起来吧,我就怀瑾这么一个独子,他能回来接管家里,我巴不得呢。”
陆放为也不多说,站了起来,笑着说:“梁老先生教得好,怀瑾他……真的真的很好。”
梁怀瑾得知他给自己父亲磕了三个响头,吓了一跳,赶过来时连忙要带人走,陆放为都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跟着他出了门,去了老宅的后花园。
梁怀瑾看着他额头泛红,忍不住问:“你刚刚做什么?”
“给老人家祝寿,磕几个头怎么了?再说了,我把你当过命的兄弟,不管你爹认不认,我想把他当长辈孝敬而已。”陆放为笑得爽朗,浑不在意。
“你这是……?”梁怀瑾听得眼神微变,目光复杂,颇有种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犯病了的感觉,不过他这话怎么怪怪的。
陆放为却接着说:“正好,我其实想了好几天了,我想……我想跟你……”
“跟我什么?”梁怀瑾眼神微亮。
陆放为笑:“我想跟你拜把子。正好到了你家,你觉得去你家梁家祠堂拜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儿厚脸皮了?”陆放为说完,察觉到梁怀瑾脸都黑了,有些讪讪,有些后悔,想撤回。
“哈哈哈,那什么你要觉得占你便宜就当我没说。”
梁怀瑾有些满脑袋官司,怎么都没想到陆放为有这种脑回路。
想跟他拜把子?
他这现在不清不楚的脑袋还真能想得出来?
但梁怀瑾是什么人,是人精。他左右一想,就明白了。
陆放为表面上不在乎自己的病,实际上不知生死,他就算拦着,陆放为在几次郁期也写下过好几次想去死,各种死法,还有遗书。虽然都被梁怀瑾给事后烧了。
但陆放为知道他怕自己不清楚的时候,真的就没了。
而呦呦太小,他哪是想跟自己拜把子,他把呦呦带来梁家,给老爷子看,自己又给人家磕头,不过是想给呦呦挣一点儿后路。
他是想托孤。
梁怀瑾想通这点儿,气得要命,气得胸口起起伏伏,他伸手一把攥住陆放为的手腕,将他一路刮风似地带到了梁家的祠堂,一点儿也没了外人面前谦谦如玉的模样。
陆放为知道自己那么点儿阴暗的小心思被他看出来了,有些不大敢看他。
到了祠堂里看着这些梁家老祖宗牌位,有点讪讪,心里无端地又升起一股儿退却来。
他不该这样,不该认为梁怀瑾是个绝世大好人,就要这样赖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