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工量最高的人还会被评为厂子里的‘石王’,额外有二十元奖金!
在九零年出头、大部分职工月收入才两二百的时候,沙石场有些卖命干活的工人,一天就能收入大几l十,的的确确是快速致富的工作道理。
可这笔钱也不是谁都能拿,因为石场的工作太累了,还要长期暴露在风吹雨淋日晒中;
加之炸山和水泥厂运作时产生的巨大粉尘,工地环境极其恶劣。
干了几l年肺部就出现问题的工人大有人在,甚至还有得肺癌死的工人。
许光明只知道家里有老母妻儿,埋头苦干,第一年确实给家中寄了好几l笔钱,日子也颇有盼头。
谁能想到灾祸突至!
据许光明的工友说,那天他们照常干活,用工地的推车从山脚下把炸开的石块运往石灰厂。
恰逢当天是水泥出货的日子,厂子里专门用来
运水泥的货车拉着仓库囤放了半个月的货,摞着一担担袋装水泥从厂子往外开。
沿途的路面坑坑洼洼,还有很多细碎的水泥块,就在货车颠簸着要开离厂子,两个嘻嘻哈哈的娃娃从不高的土坡上跳下来,你追我赶往路中央跑。
货车地盘高,等司机看到的时候,两个熊孩子已经快被撞到,惊惧下他只能猛打方向盘往一边避让。
最终货车后方高高垒起的水泥袋子失控,一边倒得往偏移方向掉落,把整个货车也带翻了,狠狠翻砸在道路边。
无数袋子砸破,厚厚的水泥粉小山一样堆在路边。
等到工头招呼着工人搬走水泥袋,拿铲子把水泥粉都铲到矿车里,其中一名工人一铲子下去,铲出一块凝固的灰红色水泥块,以及半截泥泞模糊的肢干,所有人才意识到,死人了。
倒霉的许光明在出事时,正巧推着捡得满满的矿车往水泥厂运;
这段路并不平顺还是上坡,他和其他工人每次经过时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行沉重的矿车。
所以灾厄降临时,他半边身子顶着装满岩石的矿车,根本来不及闪避,就被轰然倒塌的沉重水泥掩埋其中。
他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整个人就被压得稀巴烂。
直至快两小时后,铲水泥粉铲到末尾,他的尸体才被工人发现。
由于他尸体破裂后又溢出大量温热的鲜血,竟是以血水混合着水泥粉,形成了黏稠的水泥;
又因放置时间太长,这些血腥的水泥冷却凝固结块,和皮肉伤口牢牢粘连在一起。
工人把尸体扒出来的时候都不忍直视,简直惨不忍睹。
想着尽量保存许光明的尸体,他们只能拿一些尖锐的工具试图把肉块和水泥分开,中途好几l个人都忍不住吐了,只是越弄越狼藉。
要说这次事故的罪魁祸首,肯定是那两个突然跑出来打闹的小孩。
可这俩熊孩子是工头家的,一出事就被抱着离开了工地,工头直接不认把责任全都推卸到货车司机身上。
司机呢侧翻时伤到了腿,被工人送去了医院,听到消息直接,伤势不严重的他连夜买了票跑路了;
因为他也不是本地人是外出打工的。
本想着给同村兄弟讨个公道的尺古村人面面相觑,到底不敢得罪工头——要知道像他们这种利润高额的砂石场经常有小偷小摸、甚至混道上的大哥带小弟来抢劫,老板和工头自己这边就找了很多保镖,一个个凶神恶煞,是本地的地头蛇。
帮死掉的许光明硬出头,他们不仅得不到好处,还有可能得罪老板,工作丢了不说怕还要被揍……
最终这些同村人还是选择了沉默,怕惹上一身腥更没人想过去报警,拿了工地的一笔赔偿金,他们找了个担架把许光明不成人形的尸体带回了村里,就算仁至义尽了。
这笔钱只有二千,也就是一名中级职工一年的工资,买了许光明一条命。
任凭许母和许光明的媳
妇如何肝肠寸断,死了的人也无法还魂。
本就被砸烂的尸体放了快二天,更是恶臭难闻蚊蝇纷飞,她们只能尽快给许光明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