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今儿我还就非得闹成这样儿了。”苏旖文丝毫不怵,嗓音高过蒋禾十倍,是她的家庭,给足了她刚正面的底气,“蒋禾你想怎么着呢?”
蒋禾像看个疯子似的看着她,满眼的愤怒却无可奈何:“这能满足你什么快乐吗?”
“我不快乐,谁大晚上不知道在家待着比在医院待着快乐啊,可我为什么这个点儿会出现在医院里啊?”苏旖文嗓音尖细,说出来话也尖锐,“啊?蒋禾我问你?加班儿加到医院来了是吧?”
程果闭着眼睛,两只手捂住了耳朵,濡湿的睫毛痛苦的颤抖着。
陶竹站起来,走到病床另一边,用身体把程果和另外的两个人隔开,森然道:“这里是病房,病人需要休息,无关人等有话出去说!”
苏旖文看了陶竹一眼,双手环在胸前,像只骄傲的孔雀似的走出去。
蒋禾没动,他不想走。因为苏旖文刚才说的话,他也不能走。
陶竹只当不知道,回到病床前,轻声问程果:“现在伤口疼不疼?”
程果点头:“有一点。”
陶竹站起来,按响了床头的护士铃。
护士端着药盘进来的时候,苏旖文站在病房外说:“蒋禾,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出来,咱俩订婚继续,今儿的事儿我跟你一笔勾销。”
护士检查伤口的动作一顿,继而又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继续。
蒋禾没动,紧闭双眼,从陶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暗灰色的影子投在惨白的墙上,看不出来此时此刻的他在想什么。
房间里静的吓人,连棉签擦在皮肤上的摩擦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或者今儿你留在这,照顾你的白月光,往后你跟我,咱俩桥归桥,路归路。”苏旖文靠在门框上,拨弄着指甲上的彩钻,“然后你再看看,在你未来的人生里,还能不能再碰到一个像我这样儿的。”
像她这样的身份地位,又愿意跟他这个外人眼中不受宠的二公子结婚的人。
蒋禾纹丝不动,拳头缓缓握紧。
护士清理完伤口,端着药盘出去的时候,看了一眼这个陷在漩涡中心的男人,还以为看见了哪个小鲜肉男明星,心里感慨了一句怪不得。
陶竹给程果盖在被子的时候,又忍不住看了蒋禾一眼,她现在对蒋禾的感情很复杂,连她也不知道现在她希不希望蒋禾跟着苏旖文走。
墙上的秒表滴答滴答转了一圈又一圈,苏旖文把十个手指头的钻都抠了一遍,瞥了蒋禾一眼,留下了轻飘飘的七个字:“特别好,爱情万岁。”
说完转身就走。
蒋禾回头看向病床的那一眼,复杂的情绪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像是有一千句,一万句话要说,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追了出去。
陶竹低头。
程果的眼泪划着鼻梁,落到另一边的床上,和枕头上本就洇湿的痕迹汇合。
没有吵架。没有告别。
病房里的白炽灯光四下流淌,寂静的眼泪,蜷缩的身体,空旷的房间像是在上演一部默片。
默片不知所云,只有结尾标着一行清晰的小字,告诉所有观影的人,他们,彻底结束了-
在这天之后,蒋禾这个人消失在了陶竹和程果的生命里。
不论是陶竹暂住在蒋家,还是年后和程果搬到一起住,陶竹都没听到过关于蒋禾的任何消息,就好像这个人凭空蒸发了。
两个女生的房子租在了两人工作单位的中间,地铁各两站的距离。自从工作后,她们俩讨论最多的话题就是“地球怎么还不爆炸啊”,“这个B班我真的上不下去了”。
北京的冬天,空气格外寒冷,她俩下了班懒得出门,就在家里煮火锅。
从老家快递过来的火锅底料,在锅底冒着咕噜噜的红油,奶白色的雾气顺着窗户飘出去,在寒冷中凝结成水蒸气。
程果收尾,趁着锅里还有点青菜,往里头下了几根挂面,问道:“小桃儿,你以前大学的时候当网红那会儿也这么累吗?没听你说过啊。”
陶竹帮忙搅合面条,想了想说:“其实你要说起来,我以前加班比现在可多多了,碰上大活动跟考试撞在一起的时候,一礼拜觉都睡不上几个小时,但那会儿都觉得没这么累。果果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