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俞白站着,对陶九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很认真。
王雪平一开始还拦着,她阶级感重,总觉得陶九这么跟蒋俞白说话不礼貌,毕竟她就她见过的,没人敢跟蒋俞白这么说话。但是听着听着,她拦着的手就松了。
“你说,你对小桃儿好,那当然好,我们皆大欢喜。”陶九哽咽着,“但你说,万一你要是对小桃儿不好,我们这离得这么远,一点儿办法也没有。”顿了顿,陶九又补充,“当然了,离得近,你们这样的家庭,我们也没办法。”
为人父母,就怕小孩子在外面被欺负,尤其是他们打拼过的,知道北京有多难,就更担心了。
王雪平听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抽了一张纸,无声擦掉眼泪。
“我们就是,选择的余地小。”陶九叹了声气,他不怨别人,只是怨自己,没能给孩子一个更好的家庭环境,“不是怪你。”
“叔叔妄自菲薄了。”蒋俞白颔首,他比陶竹大了八岁,面对家长的时候,他身上成熟的感觉令人信服:“小桃儿选择的余地一点也不小,而且相反,在我跟她之间,她的选择权是比我高的,她可以选择很多人,也可以选择喜欢我,或者不喜欢我。但我的选择只有她,能选的只有喜欢她,和更喜欢她。”
先给陶九吃了第一颗定心丸,蒋俞白又拿出来第二颗,这一颗,他早就想好了:“而且婚后,我会做财产公正,我赚的每一块钱里,都有小桃儿的五毛,这一点我会自我约束,请你们放心。我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会亏待我的选择。”
王雪平擤完鼻涕,点了点头。
确实是他说的这样,他完全可以不用这大费周章的。既然他做了,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关于财产这块,他想做手脚,把他们全家人的脑袋捆一起也看不出来,靠的也只能是他的自我约束。
对于他的诚恳,王雪平无话可说。
只是……他说结婚?她好像都还没想到那么深远的一步。
而对此,陶九的反应是……
他“哇”的一声吐了。
他的反应把王雪平和蒋俞白都给吓了一大跳。
蒋俞白一开始以为他是不满他的回答,后来又觉得他可能的醉了。
蒋俞白定了下神,忽然注意到,陶九的脸色不对,不像是单纯的喝醉了,他推了下陶竹,本想让陶竹去扶住陶九,却看见陶竹正把吸管像插进饮料那样往自己头上戳。
看着陶竹的反应,蒋俞白意识到,他们父女俩中毒了。
屋里的吵闹声吸引来了在外面整理水果的爷爷奶奶。
当地人菌子中毒不少见,奶奶见多识广,也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俩人是中毒了,尤其是陶竹,她最爱吃菌子,吃得多,中毒中的更深。
奶奶一拍大腿,紧张道:“坏了!难道今天菌子又没炒熟?!”
王雪平拍着陶九的后背,慌张地建议道:“催吐吧!不能让他俩这样过夜啊!”
蒋俞白拔了陶竹手上的吸管,扔在桌子上,声音沉稳:“有车吗?”
爷爷:“家里没有,我这就去借!”
有蒋俞白的面子在,哪怕很晚了,也很快就借来了车,蒋俞白开车,深夜带大家去医院。
陶九全程在喝酒,菌子只是下酒菜,吃的少,上车就睡过去了。
但陶竹现在很亢奋的,她没觉得自己中毒,在她的世界里,现在的她是一杯淡蓝色的冰沙。
她在副驾上坐的笔直,安全带都压不下去,托着自己的头,焦急地嘱咐蒋俞白:“你慢点开!我要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