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山虽然大,但是越到山顶,住的人越少。
陶竹的外公比较喜欢张罗村子里的许多事情,因此在小村子里还算小有名气,她想了想问:“你们知道刘延卿吗?”
小男孩眼中满是疑惑,但是外婆却知道这个名字,她问:“你是……?”
“我是刘延卿的外孙女。”陶竹说,“这个钱你们先拿着,就当是我的预付,剩下的三十九块钱你们送菜到我外公家就好,送到把这些钱都用完为止。”
最终,他们收下了这份钱,并对陶竹连连感谢。
小男孩的家就住在距离陶竹外公外婆家大概三四公里的地方,虽然听起来不远,但是山路坎坷,又没有开发过,越往上走非常难,总之顺路,蒋俞白把他们带回了家。
原计划晚上十点到外公外婆家,但由于路上经历了太多,真正下车敲响家门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山里没有手机电脑,大家的作息相对规律,外公外婆也很累了,就只是简单的打过了招呼,他们便进屋休息。
没有高端的隔音玻璃,却也听不见一点车来车往,耳边只有山风高远的吟唱声。
陶竹站在窗前,仰头看着漫山遍野的星星。
忽明忽暗,像一颗颗希望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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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们两个起床的时候,陶竹的外婆已经煮好了两碗羊肉米线等着他们,碗里也煮了他们昨天带回来的菜。
外婆忙前忙后,外公就坐在外面晒太阳。
吃饭的时候蒋俞白没说什么,等到他俩出门了,蒋俞白问:“你们这重男轻女很严重吗?”
陶竹知道蒋俞白这么问的原因,她摇摇头说:“不是,外婆是外公的童养媳,外公一直都不喜欢外婆的,原来还想娶别人,是外公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太太,在你们北京叫太姥姥吧,很喜欢我外婆,外公才娶外婆的。”
蒋俞白的脚步顿了一下,脚下的土路因为他的忽然停下扬起一片土,土灰色粘在他黑色的裤脚上,像是昨夜星辰的缩小版。
他问:“他们哪年的?”
陶竹:“这个我不知道哎……”
蒋俞白大概知道王雪平的年纪,从王雪平的年纪推算了一下她父母的年纪,得到的结论让他有些惊讶。
西风东渐后,蒋俞白以为童养媳制度是上个世纪就已经消失的糟粕,很难想到,在今天,偏远的农村仍有童养媳的存在。
他见过大千世界无限风华尚能波澜不惊,却被脚下农村的生活打破了认识。
从这个角度来说,陶竹想在这里做什么,他都无权干涉,因为他没有陶竹懂得这里的环境。
陶竹带着他来了大龙山上的希望小学,老旧的建筑,□□在山巅。
上上下下几公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学校。
这里不比北京,进进出出都有专人看守,各种先进化设备,守护着祖国的花朵。
墙壁裂了缝的平房,划出岁月历史的痕迹,铺着细小石子的尘土操场,任人随意进出。
他们的穿着打扮明显不是这里学生的家长,老师从玻璃里见到来人,让班长带着读书,出来询问。
“你们是来检查的吗?”老师问,“我还没收到通知。”
在孩子们好奇张望的眼神中,陶竹否认了老师的猜测,并跟老师说明了来意。
因为临时起意,陶竹没有申请任何批文,老师没有让他们进教室,但也没有阻拦和驱赶。
在孩子们课间活动的时候,陶竹找了几个孩子询问他们对未来的想法。
以前陶竹在繁春的时候,听到这样的问题,身边人的梦想还很单纯,想当科学家,当老师,当农业学家。
时光荏苒,再比陶竹小的孩子,他们的梦想在环境变迁引导下,成了当明星,当网红,当博主。
而当下,这些大山里的孩子们,朴素而简单,他们想“打工”。
陶竹大学毕业那年,在大厂实习时,身边同时也会调侃自己是“打工人”,但是衣着光鲜,工资动辄上万的打工,和孩子们口中的“打工”俨然不同。
这些孩子甚至并不知道什么叫“打工”,他们只知道,“打工”可以赚到钱,可以住暖和的房子,可以给常年卧床的家人看病。
在陶竹问过他们之后,排成一排的孩子们也有许多问题想问这个漂亮的姐姐。
和普通的贫困山区还不一样,由于大龙山有塌方,除了偶尔会有人来支教之外,很少有外人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