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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乐遥确实是喝多了。
那酒的度数太高,剩下的半坛子她拿回自己的帐子里,本来是打算留着一些到下次再喝,谁知看着自己学生们的文章,看着看着觉得烦,让人给自己倒酒,不知不觉就全喝完了。
恰好皇帝那边又派人送来了烤羊肉——
吃得太多,又喝得太醉,她头疼得厉害,睡不着,起来全都吐了。
她意识模糊的时候,恍然又回到了梦境里的结尾,她忧思过度,到老了茶饭不思,吃不了多少,全都给吐了,那滋味十分可怕,而她只能在这种恐惧里看着自己日渐消瘦。
在那时,财富、权力,都救不了她的痛楚。
她无比地想念叶渔歌。
她好想知道如果是叶渔歌,能不能救她。
所以神志不清的时候,侍者给她喂了水,她漱口之后,在生理泪水冒出来的时刻,囫囵将梦境里的话给喊出来:“小鱼……渔歌、去找……找她……”
然而等那股可怕的劲儿缓过来,神智也清醒不少、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许乐遥扶住旁边的屏风,改口道:
“别、别让人惊扰同僚歇息,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回归的理智告诉她,梦境里的结尾,她患上的恶疾,就如同鸢城无可救的先帝,哪怕神医在世,就是神仙来了,也难将这命数给续上。
她只是不小心喝多了,吃多了,不是年岁将至——
不用半夜将人吵醒。
扶着屏风、弓着腰站在那里的人紧闭着眼睛,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好不容易缓过那阵劲儿,睁开眼眸
()想起来的时候,手腕处却有了覆上来的新温度。
她条件反射一惊。
直到鼻息后知后觉捕捉到那股清冽的竹香。
在许乐遥讶异地回头时,另一只手手背贴上了她的额头,叶渔歌正好站在她的旁边,在她低声问“是不是他们去吵醒你”的时候,淡然问她身边的人:“少傅睡前出去吹风了?”
对方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那会儿有人来找大人商议明日的行程。
叶渔歌转头吩咐跟着自己来的人,“行止,回我帐中,打开药草包,抓这些药过来……”
……
在熬药的期间,叶渔歌给许乐遥行了针,将她身体里的热先散掉,再以止呕、通脾胃的药草熬了喝下去,睡一觉起来当是无恙。
不过等她行针过后,靠在榻上的人却已经睡着了。
等到她的人匆匆将药端过来,却发现帐里一片寂静,而伺候许乐遥的人也从打盹中惊醒,发现少傅已经睡着了,而叶御史的针也已经收了起来,赶紧小声道歉,躬腰谢过她夜半不辞辛劳过来,想请她先回去休息,这里都交给自己。
毕竟夜已经深了。
叶渔歌又动了动指尖,搭在许乐遥的手腕上摸了她的脉象,然后轻声交代对方的侍从,若是她半夜醒来,就给她将药热了喂下去,注意别让她再着凉,说完起身就想走——
凛冽的竹香似要远离。
本来已经睡着的人忽然眉头一拧,抬手在空中抓了下:
“小鱼!”
太过响亮的梦话,一下子把叶渔歌的步伐给留住了。
她回过头,许乐遥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眉头却已经拧紧了,陷入梦魇的状态,喃喃地又喊了声,“小鱼。”
转过身的叶渔歌目光奇异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