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东边宁府内梅花盛开,尤氏请贾母等赏花,林黛玉因前日偶着了风寒,便未前往,只留在屋内抚琴、看书做消遣。
到了午时,喝过药又觉困倦,便叫紫娟暖了褥子,仍旧上床上躺着发汗。
恍恍惚惚间,不觉到了一个雕栏玉砌、异草芬芳的所在,却空无一人,里边传出仙乐阵阵,想要前往拜访,却发现脚步半寸也挪不得。
恍惚间又听得宝玉的声音,脚步既挪不动,便凭栏听了一曲《红楼梦》。
林黛玉闻其词曲哀伤,念及自己寄人篱下、久不见父亲,不由得心中悲凉,一时间竟怔怔落泪,未几,又听那位仙子把一位表字“可卿”的仙子许配了宝玉,今夕便成姻,不由得心中大恸。
林黛玉虽年纪尚小,未通人事,但听得宝玉同那可卿温柔缱绻、软语温存、耳鬓厮磨,更胜自己同他幼小的情分,悲痛之下,本就朦胧的泪眼,终究落下了几滴鲜红。
景随心换,周遭的异草、屋舍俱都消失不见,黛玉抽出袖中的帕子擦干眼泪,却见自己已然身处黑水大河之中,河岸上荆榛满目、虎狼同群,正自惶惶、无法寻路,却见那边来了一男一女。
那男的正是贾宝玉,而他身边的那一位,林黛玉也知道,却是宁府贾蓉之妻,秦氏。
听得宝玉唤秦氏做可卿,林黛玉喃喃自问:“秦氏原是宝玉的侄儿媳妇,却怎得又配给了宝玉?”
林黛玉身子素若,不通水性,然而这黑水河却不能吞没了她。
虽性命无忧,却无出路可寻。
眼见着贾宝玉同秦氏离开,林黛玉越发觉得无趣,渐渐沉入水中。
正要没顶之际,却有一双手,把自己拉上了一个木筏,往自己手心塞了一颗寸余大的圆珠,又一推木筏,只道:“玉儿家去吧。回姑苏家里。生死别再到荣宁两府里。将来乃父垂危之际,便将这珍珠碾碎服下。要紧!要紧!”
林黛玉抬头去看,却是做了道士、久不见踪迹的堂族伯父。
恍然间听得紫娟在旁道:“姑娘醒醒!雪雁,快拿帕子和水来!快!王嬷嬷,去请王太医过来!”
王嬷嬷心知不好,转身便走,雪雁立刻端了水盆,拿了帕子进来,见林黛玉脸上竟有血泪,唬了一跳,忙放下水盆,过来半扶着林黛玉,紫鹃则为她擦洗。
林黛玉只听一阵匆匆来去的脚步声,又觉脸上有温热的布巾擦了,便又沉睡。
再次醒来,只觉周身摇晃,又听得连绵不绝的流水声、闻到微腥却清冽的水汽,睁眼去看,却是已经在船上了。
林黛玉微微转头,雪雁立刻醒来,伸手探了探林黛玉的额头,又伸进被子摸了摸她的手,惊喜道:“姑娘醒了!朱鹮,快去禀告老爷。”
守在火炉边的朱鹮极速应了一声便开门去了,不多时又转回来,道:“老爷来了。”
里边雪雁已经扶着林黛玉靠坐起来,给她拢好了狐裘,把小手炉子放在林黛玉的手中,雪雁才掀了帘子,请林如海进来。
林黛玉多年未见父亲,乍一见到,自然落泪。
林如海坐到床边,拿出帕子与林黛玉擦泪,安慰了一阵,待林黛玉收了眼泪,才问:“如何竟到了那等地步!”
林黛玉道:“雪雁,给父亲泡壶茶来。”
雪雁“哎”了一声,自转到外边泡茶。
林黛玉沉吟一瞬,方才把梦里之事说了。
林如海叹道:“玉儿是想多了。梦境哪里能当真了。”
林黛玉伸出床里侧的左手,摊开,正是一枚寸余的七色珍珠。
传说七色珍珠可肉白骨、活死人,但也只是传说。只因为各色的珍珠都好得,但一颗珍珠七种颜色,却从未有人见过。
林如海微微皱眉:“如此这般,你伯父当真在那仙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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