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何时开始筹谋此事的?”
萧楚问,他的面容在摇曳的烛火中更显得清冷淡漠,眼瞳幽深,叫人一时分辨不出他此刻情绪。
陈副将面容坚毅,嗓音沉稳:“自末将知晓殿下尚在人世之时。”
萧楚摇头:“不对,那时你只知道我没死,并不了解更多,不可能从那时就有这种想法。”
他笑了一声:“那时齐国尚且安稳,陈副将是平南王的旧部,怎么可能就单因不忿我的遭遇,就置天下百姓安危于不顾而冒然动了起兵的念头?”
陈正阳语塞,下意识望向了言明道长,言明道长颔首:“殿下所料不错,是贫道于两年前找到了副将军,寻求他的协助。”
他双手插在宽大的衣袖中,脸上依旧是温文不变的笑容:“老实说,贫道身为方外之人,本不该过问牵扯这些事,即便从前沐清观受娘娘恩惠照料颇多,贫道内心感恩,但皇座上坐着谁,这个国家姓什么,与我这出家之人又有何关系?”
“只要家国太平,只要龙元山下一方之地尚且安稳,只要前来沐清观的百姓们脸上是和乐安详的笑容,就算坐上王座的是头猪是条狗,贫道都乐意向它磕头。”
“然而您也看到了,如今的齐国究竟变成了何种模样。”
“所以,你们就拿人做实验?”
林之南皱眉。
“郡主,留在此处的人,全部都是自愿服下药物,自愿化身修罗恶鬼的。”
言明道长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再如此下去,不出一年,北齐就将步上南楚的后尘,”
言明道长道,“如今的齐王早就已经成了一具坐在王座上的傀儡,朝中所有事情全都被妖妃掌控,她先是以蛊术控制了齐王,然后复刻当年南楚王室的手段,将所有违逆她质疑她的朝中大臣或是赶尽杀绝,或是下蛊操纵,整个朝廷都成了她的一言堂。”
“过去曾有不少人潜入王宫试图刺杀,全都失败于那些诡异的巫蛊邪术,也难怪暴。政如当年的南楚王室,竟能一直延续几百年不倒。”
“然后你们走投无路,就决定仿照当年的南楚,暗中制造出能不受蛊虫影响的毒人,去皇宫刺杀目标?”
林之南点头,“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办法。”
“那刺杀成功以后呢?”
她追问,“护送太子回京,将他送上皇位?”
“自然。”
陈正阳理所当然说道,“而且郡主也安然归来,您和太子殿下本就有婚约,等太子登基,你俩完婚,届时郡主必然能母仪天下,谁敢不服气!”
林之南忍不住笑了一声。
陈正阳疑惑看她。
“那你们就没想过,”
林之南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收敛了孩子气的表情,“我万一不想当皇后,阿楚也不想回皇城呢?”
陈正阳浓粗的眉毛皱起:“胡闹!这是事关天下百姓,怎可以孩子心性任性妄为?”
“殿下难道要因一己之私,而弃自己的子民于不顾吗?”
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严厉的指责和质问,“当年的纪太傅和皇后娘娘绝非是如此不顾大义之人。”
“所以说,你们就完全没考虑过要征求他的意见是吧?”
林之南抬起下巴,完全不虚地对上了他久经沙场磨砺而显得格外威严锐利的目光。
“郡主,您怎么也可以如此——”
“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