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名字。”
“你呢?”
“阿蕴,”应书蕴提手在空中虚画了一个草字头,补充,“万物尽然,而以是相蕴。”
“庄子,齐物论。”
应书蕴眼神惊讶地看过去。只见许获拉了拉冷帽,不好意思道:“条件反射,小时候被逼的。”
爷爷是老知识分子,生怕他再国外长成外黄内白的香蕉人,从小就让他背古籍。
“哦。”
两人面对面喝了会咖啡,雪轻轻飘落在二人身上。应书蕴低头把围巾往脸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淡淡的眼睛。
她说了声再见,声音闷在围巾里,回了自己的车。
*
后视镜里,伫立在车边的身影越来越小。
应书蕴回过头,一手扯掉厚围巾,沉眸注视远处的公路。连接音响的数据线坏了,车厢里仅有发动机的轰鸣和疾驰带来的风噪。
噪音沿着既定频率起伏时,几乎可以被忽略,这空间陷入一种沉闷的寂静。
滴哩哩,滴哩哩……
清脆的微信提示音划破这片沉寂,连响了好几声,应书蕴瞥了眼屏幕,是家越发来的。点开手机,看到一笔数额不小的转账。
想到程术说的中年男人,应书蕴如鲠在喉,太阳穴凸凸跳动。她不愿用龌龊的心思去揣测,打了个方向盘,把车子泊到路边,拨通了电话。
卡通铃声令她焦躁,抿嘴的力气又大了几分,生出一丝痛。
“姐。”电话那头很嘈杂,是一个城市早上最忙碌的光景,喇叭里传来的叫卖声和汽车鸣笛生交错起伏。
还没等她出声,家越急忙问:“你怎么不领钱啊?”
应书蕴深吸口气,语气克制,“哪来的钱?”
“姐,我想了想,补习课就不上了。”许是怕惹怒姐姐,家越又宽慰起来,“多买几本参考书,在家做也一样。不会的还可以问程术呐。”
家越上的是私立高中,重视各种兴趣特长发展。
文化课确实比不上以应试为先的省重点,而且程术还是实验班的尖子生,她这么考量应书蕴倒也说不了什么,只是……
“家越,你不会画室也没去吧?”
她明知故问一试探,果然换来了电话那头的沉默。
过了很久,才传来细若蚊呐的回应,“嗯,画画课太贵了。”
这个词从小到大爸妈就没提过。应家本就富庶,两人又秉承女孩子要富养的原则,对女儿们予取予求,从不让她们的希望落空。
可现在家越要考虑的却不是喜欢与否,是有没有钱。
而窘困会让人做出什么呢?应书蕴突然很害怕。
她耐着性子,柔声问:“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姐,你让程术跟踪我了吧?”
应书蕴心一紧,拿过身旁的拿铁喝了口,因为放置太久早已凉掉,入口冷巴巴地黏在口腔里。
“所以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我去城东给有钱人家的小孩教画画。”
“胡闹!”应书蕴忍不住厉声,“谁要一个高中生教?”虽然生气,她心里还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