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三分可怜,三分撒娇,让她想到了焦糖小时候。
这人不会害怕打针吧,应书蕴暗自揣测。还是尊重对方的选择,让他先回房。
*
翻出药箱,感冒药有两瓶,皆已过期。应书蕴披上厚外套,开车去了最近的一家药房,好在还有人营业。
也没问许获其他症状,这会只好买点常用的退烧感冒药。捏着塑料袋,应书蕴匆匆出门,寒风扎过脚踝冻得人哆嗦。
回家后她烧了壶热水,提到小屋。
房门虚掩,窗帘拉了一半,天光暗淡,仅透过一些浅蓝。
许获窝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身上的毛毯滑落在地。高烧带来的疼痛,让他在睡梦中也拧着眉。
应书蕴轻手轻脚走过去,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弯腰捡起毛毯搭到少年身上,又牵住一角想拢在他肩头。
却不防他睡得浅,这一碰人悠悠转醒,瞳孔几经收缩才聚焦。
他坐起身来,接过她递过来的水。
“慢慢喝,会有点烫。”应书蕴坐在茶几另一边的凳子上,长睫在灯光中投下忽闪的影子,她低头看着从药盒里抽出的说明书,反复确认。
许获接过两颗撕下来的药丸,锡纸的冰凉触感提醒着他,一梦之间女人眉宇间的水雾从何而来,心跳无端失序。
见他吃完药片,应书蕴起身走到床边,白色床单并不脏,只是病痛折磨带来的翻滚留下不少褶皱,虚汗早已干透,只有一点隐秘的痕。
手脚麻利地快速取下,又把干净的床单抖开,平铺。她做事一向专注,心无旁骛,只隐隐感觉自己体力劳作愈发上手,完全没注意身后的目光随着自己的动作游动。
待换好最后一个枕套后,她才发现床头的香薰已经见底,从下方抽屉里取出新的置换。
一切整齐有序,应书蕴蹲下抱起旧床单,“你好好休息,要是很不舒服可以去客厅找我,或者打电话。”
那声音轻柔温和,与刚换好的香薰散发出同样的味道,怡人的茉莉香。
病痛带来身体上的虚弱,也松动了理智的阀门,许获站起身靠近,低头抓住那纤细白皙的手腕,“不生气了?”
那力道并不大,传递过来的温度却惊人地烫,反倒那句问话,轻得像叹息。
应书蕴脚步未动,任他拉着,低垂着头颅,好久冒出一声放松的喟叹。
“怎么会?其实我也一直在想怎么道歉才好。”她仰起脸,满是释怀的笑,同时不着痕迹拉出自己的手,与他对望。
许获眉头放松,语气诚恳,“是我武断了。”
“是我不该发脾气。”
“是我瞎揣测。”
两人在这么道歉下去只能土下座了,应书蕴想到那个画面觉得好笑,急忙喊停。
“只是浪费了大好时光。”少年声音轻,带着些遗憾。
应书蕴纳闷地看向他。
“我后天就要走了。”
“不是订到元旦后吗?”
许获解释,“临时有事。”
应书蕴无意窥探他人隐私,却也察觉到隐藏在心底的失落。
香槟色窗帘被暖气吹动,她抬头,视线停驻在那抹未被遮蔽的蓝色上,比刚才更深。
“你好好休息,要是这两天能退烧,我就送你一个礼物。”
她转回视线,迎上他的不解,舒展笑意。
“让你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