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一睁眼,发现童禹乔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方星岛很好奇,她这副模样门卫是怎么同意她进来的——她的衣服上都是泥土,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换,头发成块地纠结在一起,脏兮兮的脸颊深深地往里凹陷,与街上的流浪汉没有区别。
此时,童妈妈正在将她往外推。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她矗立在原地,一直没有动。
方星岛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敢贸然开口,只是扶着童妈妈:“医生说您不能激动,您回**休息。”
“星岛,你叫她走。我没有这样的女儿。”她扶着方星岛,微微喘气:“我以为你长进了,懂得回来帮我,可事实证明不是这样,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莽撞。还在开股东会议你就突然消失,你这样让你妈我怎么去面对他们?本来大家就觉得我是一介女流好欺负,你现在说走就走,你知道什么叫责任心吗?你要让全世界都来看我们母女俩的笑话吗?如果不是我明天要做手术,你是不是不准备回来?”
那是方星岛第一次看见童妈妈的眼泪,她是个乐观坚强的女强人,就连得知自己生病都没有抱怨过什么。而现在,两行眼泪顺着她的脸往下滑。
一直一言不发的童禹乔也被吓到了,突然冲过来抱住了母亲:“妈妈,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丢下童宜和你就走掉。可是那是我爱的人啊,我爱了他那么多年,我什么都没想要,我只是希望他好好地活着,偶尔能够看他一眼我就很满足了,可是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你叫我怎么甘心!”
“妈妈,我不甘心啊!”
“他怎么能就这样不见了。”
方星岛看着抱在一起哭泣的母女俩,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但她觉得奇怪,自始至终,童禹乔都没看自己一眼。
时间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谭叶舟依旧没有找到,无论是人,还是尸体。
关于他的传言逐渐平息,已经极少极少能再听说他的事情,谭院长颓靡了几天之后,很快也便恢复了常态。
世界就是这么残忍,一个人的离开并不会改变什么,地球还在转动,太阳依旧照常升起,所有的悲伤难过也只是一瞬,很快便会被新的人和事所替代。你不想遗忘,便会被残酷的规则淘汰。
只有一个人,方星岛觉得,她还没有走出来。
从官塘回来后,童禹乔没有再回过诺澜公寓。虽然从前她也住在办公室,但每隔几天总会回去,有时候拿东西,有时候找她吃饭,她们在公寓住了一年多,那里已经是她们的家。
而童禹乔一直没有回家,她说工作忙。
虽然大半的时间方星岛都与傅一在一起,但每次回到家都是空****的,她心里也变得空落落。
童妈妈手术后,依旧住在医院,方星岛时不时会去看她,只有在这里才能遇到童禹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