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方星岛仍旧担心。
因为有一次他是在课堂上发的病,被学生送到办公室休息。
她不止一次劝他手术,最后出动了曲悠扬和他舅舅,可傅一却冷下了脸,咬牙切齿:“方星岛,你再提这事,我们就分手。”
她仓皇无措地发现,他的眼眶里有泪。
此后,她不敢再提及。
五月份,童禹乔的审判终于下来,盗窃罪成立,因自首认罪态度良好,判以三年有期徒刑。
在这前几天,陆川的过失伤人罪名也成立,判了四年,傅一没有上诉。
她是和童妈妈童爸爸一起去到法庭的。短短的一个月,方星岛才发现那个手术后都保持良好仪容的童妈妈完全变了个样,憔悴,苍老。而童爸爸,那个她仅见过几次,向来威严的中年男人,两鬓竟然微微斑白,眼神里再也没有意气风发。
童禹乔生生地让她的父母苍老了不止十岁。
开庭那一天,方星岛终于见到了童禹乔。
她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开衫,头发剪到了耳根,垂着头站在被告席。
这些天,她许多次想去探望她,都被拒绝,而现在,方星岛终于见到了童禹乔。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无论这个人做过了多少错事,她曾经恨她入骨,方星岛也没法真正去厌恶她,她每每想起她来,脑子里都只有童禹乔曾经对她的好。
童禹乔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只在审判结束被带走时朝她这个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她朝方星岛笑了笑,那是一个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笑,像那时候被分配到同一个寝室,她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方星岛被她这么一笑,眼泪突然涌了上来。
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看见童禹乔对自己做了个口型。
——对不起,星岛。
童禹乔明明没有出声,方星岛明明听不见她的声音,可“对不起”这三个字却不停地在她脑海中盘旋。
她想起那一天,她去探视童禹乔,一个年轻的警察告诉她:“姑娘,她说不想见你。”她怔怔地站在那,那警察又补充道:“她希望你偶尔能够去看看她妈妈,她身体不好,看在曾经是朋友的份上,她请求你。”警察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对传话的内容也不屑得很。
方星岛攥紧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肉里。
童禹乔将她们的关系定义为“曾经的朋友”,她恨得想冲进去狠狠给她几巴掌:“既然曾经是朋友,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
她气冲冲地离开,发誓再也不要看她一眼,听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可她终究又来到了法庭。
仅是这句对不起,便将她所有的责怪与埋怨都打散。
她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门,用力地闭上眼睛,反正那里已经没有了她的背影。
童禹乔入狱后,方星岛再也没有朋友。
她每天除了上班,更多的时间都待在教师公寓,不是她租的房子,就是傅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