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永远是个金字塔,最底层的那群人始终是少不了的。
朱以海不过是用征服的异族,甚至是对外贸易买来的奴隶,取代了原来的那些底层汉人,让他们去做那些最脏最累最没保障的活,而大明原来的许多底层百姓被解放,获得了开疆拓土后的红利,分到了新的土地,成为自耕农,或是地位较有保障的佃户、雇工等。
如今这些大明百姓,许多都是成功实现了阶层的跨越,这个跨越是建立在有了新的异族底层这个根基上的。
所有有人欢呼,有人就会在心里诅咒。
南洋、东海之上,一条又一条满载奴隶的大帆船,络绎不绝,广州、宁波、上海、扬州、青岛、旅顺等大港口,奴隶市场越来越火爆,甚至在海外,大明的殖民地也越来越多,一个又一个的海外庄园被那些大明豪强们建立。
大明在朱以海的带领下,从原来固守中原一心内卷的状态下,转变为全力进展,大力对外开拓的态势,海上贸易促进着工商业发展,开拓的战略也使的无数人口迁移边疆,使的劳动力需求大增导致了奴隶大贸易。
其实本质上来说,社会仍是那个金字塔,最顶层的是皇帝、贵族官僚,然后是大地主、大商人等,再然后是武人集团、士人集团,再往下是自耕农、小商人等,再接着是半自耕农、佃户、雇工等,再往下便是受雇奴仆、奴隶了。
金字塔还是那个金字塔,但对无数曾经底层的人来说,他们现在成了有产阶级,甚至还成了人上人,他们更有尊严也更有保障,而这一切是大明皇帝给他们的,他们自然心怀感激。
那些对朱以海并不感激的奴隶、仆佣,甚至是藩属的蒙古、女真、回鹘,西南苗、夷等诸土司,他们也更多只是慑于大明之威,可这又如何,时代洪流碾过,朱以海对他们是降维打击,他们也只能接受。
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人在底层,对朱以海来说,他也不是全能的,他只盯着两点,一是让主体的华夏能够处于中上层,这样就能更有凝聚力,也更有战斗力,也能维持长久的稳定秩序。其二,就是保持适当的上升通道,不管是中下层的汉人百姓,还是更底层的异族奴隶,都得给予适当的上升机会,可以给的不多,但必须得有,这样才能保证稳定的压力,而不是压力远处泄放,最后爆炸。
官员们全都退下后,朱以海靠在椅上,闭目沉思。
良久,侍卫禀报严我公回来了。
“严卿,朕打算回京后便着手准备禅让退位之事,大明江山社稷交由弘甲。”
严我公惊讶,“陛下身体虽有不适,但回京后好好调养定能恢复,陛下还如此春秋鼎盛。”
朱以海摆手,“朕的身体朕很清楚,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太子这几年表现还是不错的,朕思来想去,倒不如趁着朕还没死,便直接让他继承大统,朕也能还扶他上马再送一程。”
“朕时日无多了,得考虑以后了,太子终究有些年轻,有些事情也只能朕替他来做。”
严我公虽然一直陪在身边,也知晓皇帝几次严重犯病,甚至是之前小中风非常危及,虽然这事仅限少数人知情,可皇帝身体确实越来越差了。
只是他也不太明白皇帝说有些事情只有他来做是何意?
“洪承畴现在是琉求总督,吴三桂是安南总督,土国宝是缅甸总督吧?”
“是的,都是陛下亲自安排的,他们表现还不错,奉行陛下的殖民策略,与当地土著关系处的不错,保证了大明的利益。”
朱以海叹气,“其实他们这些人都挺有本事的,若是朕再有三十年时间,朕可以继续重用他们,甚至给他们一个善终的机会,可是朕没时间了,朕也不放心继续留着他们。”
严我公不敢接话。
“是不是觉得朕有些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臣只是觉得若陛下信不过他们,可以将他们调到轻闲的职位。”
“嗯,他们这些人啊,挺复杂的,有过也有功,时代使然,但是朕还是放心不下他们,当年为了北驱鞑虏恢复中华,也就相忍为国,可·····”
朱以海咳嗽了一阵,“可是吴三桂洪承畴这些人当年犯的错不是一般的大,吴三桂不止是献了山海关,降清后还屠了不止一座城,如他这样的将领还很多,土国宝李成栋等等一大堆,如今也还不少身居要职高位,朕若是就此一去,朕不放心啊。”
“尤其是吴三桂也还这么年轻,才三十多······”
严我公听出皇帝话中之意,这是要来一波大清洗了,之前一直没动这些人,甚至还予以重用,确实是形势所迫。
“陛下,牵一发而动全身,当年的降将降官可不少,而且若是动他们,那顺营、西营、土塞流寇这些归附者又该怎么办?”
“确实很复杂,所以朕要先办好这件事情,再把国家交到太子手上。”
严我公低头,他知道这可能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