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娘娘一直住在状元府里,或许那儿更能让她觉得安心。
但容清棠摇了摇头,温声道:“暂时不回状元府了,今夜出了这么大的事,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宫里的一举一动。”
眼下卫时舟远在泉州,太后和太上皇在西郊行宫,若她也不在宫里,万一被有心人知道,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
柔蓝明白,娘娘决定了的事情,即便是老爷与夫人也说服不了她。是以她只得柔声道:“那奴婢去将您惯用的衣物收拾好带回宫。”
今日回来得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
容清棠摇了摇头,叮嘱道:“不急,夜已经深了,明日再去吧。”
她虽有自己用惯了的东西,却也没有那么挑剔。
柔蓝不置可否,安静地退了出去。
容清棠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吹灭了灯,只留下床榻不远处之外的微弱烛火。
在床铺上躺下后,容清棠却全无睡意。
她一闭上眼,便会想起那些淌着血的尸体,还会忍不住去想曾经死在他们手里的那些百姓会是何种惨状。
掠夺与被掠夺,屠戮与被屠戮,总是残忍而让人心惊的。
“长安城里的事情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你还有多久才会回来?”
容清棠久久难眠,低声呢喃道。
终究没有别的办法入睡,她从床铺上坐起身,随即去拿了卫时舟的一件寝衣回来,在昏暗的夜色里换下了自己的寝衣。
明明浣洗时用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但容清棠就是觉得卫时舟的寝衣上有很能让她安心的味道。
即便他们之前一起住在状元府里,卫时舟已经很久没穿过这件留在宫里的寝衣了。
被卫时舟的寝衣包裹着,容清棠的心奇异地安宁了许多,后半夜时终于慢慢睡着了。
翌日。
经历了昨夜的混乱,长安城里许多官员的府中都有人受伤,即便刘相以及他的手下都已经被捕入狱,城里也仍然人心惶惶。
为了安抚朝中官员和他们的家眷,容清棠召了许多官员家中的女眷进宫来赏花品茶。
在场的大都是人精,自然知道皇后的用意。而其中有些人除了明白皇后召她们进宫来的目的之外,还心生惶恐。
因为容清棠身后并无显赫的家世,父亲还曾以罪臣之身被罢官抄家,所以当初容清棠以安王府二少夫人的身份参与京中名门女眷的聚会时,有不少人都曾奚落或针对过她。
没人能想到,当初那个被许多人轻视的女子,如今会成为一朝皇后。而且皇帝还为了她空置后宫,多次态度坚决地拒绝召宫廷选秀。
在场没有人敢承认自己还抱着要进宫,或想送自己的女儿进宫的主意,但也都有些想知道皇后对此事的态度。
当初曾针对过容清棠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坐在了不显眼的地方,低垂着头,唯恐会对上容清棠的目光。
其余人即便不曾与容清棠交好,也算是一直都井水不犯河水,没有故意为难过她。所以在面对容清棠时还算态度自然。
容清棠端坐在上首,将底下所有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她心底倒没有太多的情绪。
长安城里的富贵荣华迷人眼,拜高踩低的事也很常见。她只会记住那些值得记的人和事。
宫女呈上了新的茶点,又为众人换了热茶。
容清棠无意中看见定国公府的嫡女姜兰雪似是有些出神,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温声问道:“兰雪昨夜可是被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