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久了,便不免有些神伤。
那?些情浓时的誓言时而还是会?浮上她的心头,勾起她一阵恶寒,恶寒之后则又是一阵细微的不忿。
若一开始就无情,他何必对她许下那?些誓言?若只是把她当成苏烟柔的替身,又何必花这般心思去?雕琢这一支木莲花玉钗。
可渐渐地?,她就释然?了。
郑衣息对她或许有过几分喜爱,这些喜爱于对小猫、小狗的喜爱没有半分差别,与他书房里摆着青玉瓷瓶也是一样的。
烟儿放下了那?一支木莲花玉钗,却见坐在屋舍木凳上的陆植正在拾掇着方从山上摘下来的野蘑菇。
他为了一句村里老?人说过的“这些野蘑菇兴许有毒”,便先?给自己熬了一碗菌菇汤,待喝下去?没有半分异样后,才拿给烟儿喝。
体贴入微,细致关爱过了头。便是在情爱一事上不太灵敏的烟儿也察觉出?了些什么。
她总共在陆植面前只做过几个手势,可陆植就好似是无师自通一般,不用她煞费苦心的解释,便能明白烟儿话?里的意思。
此刻她就是这般呆愣愣地?盯着眼前的菌菇汤,连手也没抬起来,陆植就问道:“只喝汤是不是没味道?”
烟儿忙摇摇头,眸子里凝着些感激之意。
陆植笑道:“我已喝过了,这菌菇汤味道还不错。你三日前用晚饭的时候不是还多喝了一碗吗?”
连三日前的小事他也牢牢地?记在心上,这等体贴与尊重是烟儿从未体会?过的情感。
她缓缓地?垂下了头,还是坚持着让陆植再拿了一个碗过来,一人分了半碗菌菇汤后才各自喝了下肚。
陆植背着身转过去?将那?半碗菌菇汤一饮而尽,心里好似抹了蜜一般的甜。
“对了。”陆植喝过菌菇汤后又回身对烟儿说,“我去?圆路家瞧了他,也不知他是不是出?去?做什么活计了,家里也没人。”
说出?这番话?后,他也好似把心里的大石放下了。如今烟儿的身子已养得差不多了,若是圆路过来,便是要把她领走了。
这段时日与烟儿朝夕相处,陆植只觉得整个人都像飘浮在云雾之上一般,只是替烟儿煮药熬汤,便像喝了琼脂玉露一般高兴。
他是个老?大粗,自觉配不上烟儿,只奢求着能与烟儿再多待一些时日。
烟儿听得陆植的话?语之后,也摆了摆手以示她的态度。
她并不急着离开京城,她在郑衣息心里也排不上什么号,且他如今已娶了名?门美妻,只怕是连想都不会?想起自己这个低贱的婢女。
所以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陆植瞧见她摆手的动作后,心里愈发高兴,便走到?庭院里继续砍柴,直到?挥洒了许多汗水之后,才算是发泄掉了自己汹涌的情绪。
*
翌日一早。
陆植仍是睡在里屋的地?上,天?刚蒙蒙亮时他便起了身,先?是给烟儿熬药,再是用米煮了些粥。
等一切都忙碌完毕后,烟儿才醒来。她闻到?了厨灶间飘来的米香,一时懊恼无比。
她心里想的是,总不好日日夜夜都让陆植为她操劳,她也该早起为陆植做一顿早饭才是。
只是陆植全然?不在意这些。
亲眼瞧见烟儿喝下了药,又把米粥都喝下之后,才对他说:“你的药都喝完了,我进城去?给你买药。”
没等烟儿回答,他便鼓足了勇气,抬头望向烟儿道:“这次,我给你带个好看的绢花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