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颤了一下,而后便是一直不受控地打着颤,像是一尊脆弱易碎的冰雕,只等一阵轻风,就能把他吹落万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
穆昭朝瞧着,心里颇为不忍。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选择了问出口,就是选择了要直面现实。
尤其是他刚经历了一番生死劫,差点命断黄泉,却还是选择再这个时候问出口……
穆昭朝蓦然醒觉。
他不是要在这个时候问,而是早就有了怀疑,只是这此时此刻彻底忍不住,问出了口。
哪怕过不几日就是于他而言顶重要的春闱,他还是都要问,还是要知道答案。
她早该知道的,宴庭深对小禾用情至深,她就算顶着小禾的小脸,小禾的身份,但她和小禾到底是两个人,宴庭深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穆昭朝眼眶有些泛酸。
房间里安静极了,也沉重极了,一股无形的悲伤笼在两人身上。
好一会儿,宴庭深才收回视线。
穆昭朝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道:“嗯,不是。”
宴庭深目光落在被子上自己的右手拇指关节处,良久:“我知道了。”
穆昭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他这样聪明的人,大抵是能想明白的,就像原书里一样,难过归难过,可日子总归还是要过。
只是心里永远放着一个人。
说实在的,挺苦的。
这世间,最苦不过心苦。
但这样的事,旁人说什么都是徒劳,穆昭朝更没有什么立场去劝解宴庭深。
或者让他一个人静静会更好。
又静静站了片刻后,穆昭朝轻声道:“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要好好休养,我先出去。”
宴庭深没说话。
穆昭朝没停留,转身,轻手轻脚出去。
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一句很轻的——
“小禾呢?”
穆昭朝停下,回头看着他,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是不是真的不在了,她其实也不能确定。
宴庭深又不说话了。
穆昭朝想了想,又道:“今日的事,并非聂峋所为,你是因为我和聂峋才受到牵连,遭次大劫,实在抱歉。”
宴庭深:“你给我吃了东西。”
要不然身体不会是这种感觉。
一种枯死的树木焕发全新生机的明确感,非常清晰。
他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若是普通的汤药,决计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