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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婉宁养伤期间,云弈没有露面,只是送了云家很名贵的药材过来,沈淮序照单全收了。
得知他们不日就要回京,云弈按下心中的不舍,张罗了一桌子的菜。他怕回京后,再也没机会见到那个他想见的人,想轻松自在地再吃上一顿饭,就更难了。
再见面,怕她已是皇子妃,他连抬头看她一眼,恐怕都不能了。遥想那时他们初见,他玩世不恭地问她,众多想嫁他的小娘子中也包括你吗?她笑颜如花地回答“当然”!
云弈垂眸,唯有叹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有缘千里会,无情万股愁,得即高歌失亦休。”1
天渐渐暗了下来,云弈凭栏远眺,远远走来一对璧人,那女子披着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男子穿着墨绿色缂丝鹤氅,两人挨得很近。
男子低头说了一句话,女子似有不满,娇嗔地瞪了男子一眼,惹得男子一笑。宽大的衣袖下,男子趁机拉住了女子的手,女子羞红地低下了头。
青梅竹马的情分,总比别的情感来得更浓郁一些。这些时日接触下来,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沈淮序对谢婉宁的爱重,就凭三天三夜不假手于人的喂汤喂药,一个桀骜的天潢贵胄,能做到如此,是真心将谢婉宁捧到心尖上了吧!
试问,他能做到吗?恐怕不能……所以,活该他赢得不了美人心。
云弈暗自神伤,转身却发现沈如歌站在一旁,看着下面的一对璧人,眼中满是酸楚。看来,最失意的人,不是他!
“六小姐也一起回京吗?”云弈问。
沈如歌点点头,“云公子不回京吗?”
“暂时不回,江南这边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云弈看着沈如歌侧颜说。
那日他们一夜荒。唐,他在最后明明已经清醒,却还是忍不住放纵自己又要了她一次,只因她的侧颜有几分颜娘的影子。她呢?她又将他当成了谁?
顺着沈如歌的视线往下,当成了沈淮序吗?
所以,两个各自都没有彼此的人,也会抵死缠。绵吗?那她那夜叫着他云哥哥时,心里有没有那么一刻,是真的在承受着他的欢。愉?
云弈自嘲一笑,两个傻瓜!
谢婉宁被沈淮序拉着手拐进云弈的院子,远远看到二楼的云弈和沈如歌,想默默收回手,挣扎了几次,沈淮序怎么都不肯放手,还说离得远,他们看不到,只好红着脸,任由他去了。
云弈还请了刘恒,奈何刘恒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拒绝的理由是和他们一起吃饭不自在,找乔统领喝酒去了。
四人坐定,云弈专门让人寻了千里酒,隐隐有践行之意。谢婉宁嗓子未好,只能喝蜂蜜水,沈如歌却对千里酒慕名已久,云弈便让人也给她上了一小壶。
今日不谈朝中之事,喝起酒来也很融洽。席间都是云弈主导话题,专拣一些江南轶事来聊。他本就在江南长大,这几年掌管整个云家,知道的秘辛趣事甚多,他说话不紧不慢,讲起来栩栩如生,很快将谢婉宁和沈如歌吸引了过去。
他说:“在我们江南流传过一个狐妖传的故事,富家王公子和一街之隔的盛姑娘互生情愫,谈婚论嫁时,王父看上了盛姑娘,欲占为己有,就把王公子调去了外埠收账,趁机强娶了盛姑娘。盛姑娘宁死不从,王父拿王公子的命要挟,盛姑娘假意顺从,却在大婚夜放火自焚。王公子半路得知消息,连夜赶回家中,却看到了一片火光……”
“后来呢?”沈如歌追问。
云弈和沈淮序碰杯,呷了一口酒,继续说道:“那王公子痛不欲生,火光中忽然跑出一只烧焦的狐狸,口中叼着一个婴孩,径直将孩子放在了王公子面前,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啊?”沈如歌瞪大了眼睛!
“等大火扑灭,在废墟里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盛姑娘的尸骸,而盛家也在一夕之间成了废墟。”
“盛姑娘是狐妖吗?盛姑娘没了,盛家也就没了是吧?那,那个孩子呢?”沈如歌好奇地问。
云弈看了一眼沈淮序,沉声说道:“后来王公子继承了家业,将那孩子养大,百般宠爱。”
“哦,那孩子长大了是不是也是只狐狸啊?”沈如歌忍不住拉着云弈衣袖问。
云弈垂眸看着那只白嫩嫩的小手,又瞟了一眼沈淮序,轻声“嗯”了一声。
沈淮序放下了酒杯,看着谢婉宁道,“吃好了吗?该回去了!”
谢婉宁回过神来,看了眼云弈,又看了看沈淮序,点了点头。只有沈如歌还在状况之外,望着沙漏说,“这才戌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