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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痴情湖边精兰塔(第1页)

“他们可是……”“我不管他们是谁,让他们走。”秦亭面无表情的说。“不可能。”秦亭冷笑着走到了无忧和清弥的面前,然后把剑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那就先让我死好了。”“你疯了?!”步沧握着拳头,慌张的连拂尘都掉在了地上:“你是西垂王后,你死了大津和西垂……”“怎么样?”秦亭冷笑了一声,眼里干涩无比:“已经开战了,我死我活又有什么区别?!”“你?!”“你?”秦亭苦涩的摇头:“你连我的名字都不敢叫。”步沧沉默着隐忍着,无忧看得出此刻的他无比的痛苦,目光柔情恨意掺杂在一起,都投射向了秦亭,可那么一瞬,一切竟然如石坠潭,皆随着涟漪消失了。他捡起地上的拂尘,似乎又把什么东西给放在了地上,就好像如释重负,他垂头沉叹:“贫道一入道门,再无回转!”“你的修行早就毁了。”“此刻还在。”步沧扫了一下拂尘,接着说:“那贫道誓死,否则不会放她离开!”“步沧……”秦亭绝望的看着他手里的拂尘,似乎都能看到他即将乘化,仙鹤驾临,登位而去!一切往日皆会幻化成泡影,全都变成她一个人的痴梦。“让开!”秦亭也好似猛然觉悟一般,她释然的落下泪珠:“与其我空守着过去而活着,倒不如让一切都了断。”“公主……”无忧有些不安的抓住秦亭,秦亭却抖了一下,扬起嘴角:“如今只有你叫我公主……”秦亭拉开无忧,然后一步一步走向步沧:“还记得当时见你,你一叫我公主,我就会想起在上京的日子。皇宫波云诡谲,却也是我的家。每每见到你,我都像是回到了大津。我问你我是想见你,还是想家,你说想念是人之常情,万物有情,何必纠结太多。你越说我越糊涂,我也分不清了。”她的剑端紧贴着步沧的心口:“西垂的风沙那么大,我总想看清,可总也看不清。”说完,秦亭的剑就插进了步沧的心口,鲜血淋漓,他活不成了!只是步沧却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动都不愿意动,好像就等着这一剑,来成就他的仙道神途。“公主!”秦亭不看倒下的步沧,而是回头看向无忧:“快走吧,王上快来了。”“你为什么会救我?”“我不知道。”秦亭摇了摇头,又扬起嘴角:“但我明白,那么多人都杀不死你,也不能让你死在他手上。”“你不走吗?”“我和你不一样,我走不掉的。”为什么他们都爱说这句话?上京里的秦叙、文卿、严虞,为什么她们都觉得自己无法逃,无法抗拒?清弥拉着无忧离开后,无忧决定先躲起来看看情况。不一会儿西垂王就带着部队赶了过来,结果刚看见西垂王的模样,这边秦亭便举起了剑,一剑剌开了脖子!无忧险些尖叫出来,被清弥扯着胳膊,眼睁睁看着秦亭倒在了步沧的尸体上。“王后!”一脸胡子的西垂王一把抱起秦亭,秦亭吐出嘴里的血,说了句:“我就知道你会追过来……”她逃出王宫时,便是必死的决心。或许也只是为了此刻眼前一点绚烂的灯火,那昏昏沉沉的梦里,有一点故乡的影子。又上路的无忧,每每闭上眼睛,还是会想起秦亭的决绝,她杀步沧,或者是自刎,都毫不犹豫,好似一个杀人如麻的怪物,鲜血飞溅都不见她眨眼。为何面对生死如此坦然?“清弥师父,你说秦亭是殉情,还是报复?”清弥扶了扶自己的斗帽,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没有第三个选项吗?”“我只能感受到痛苦,除了失去和仇恨,还有什么是痛苦的?”“人所目之,非彼而是己。人所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自己。痛苦来自于你的心,而非是他们。”清弥回头看愁眉不展的无忧,拍了拍她的肩膀:“生乃是修行之路,死为释然之劫,看透此劫,那劫数,就成了新路。看透生死,六道自净,方可涅盘。”“人生来就有死,把生死都看透了,还有什么乐趣?”“没有乐趣,也没有了烦恼,施主叫无忧,没了烦恼忧愁,是否就是乐趣?”“没有烦恼忧愁,又怎么知道什么是乐趣。”“若看透六道,便不会执着什么是乐趣什么是烦恼,万物为空,空中则有,这其中更不会有生或有死的对立,无生无死乃是涅盘,心性自净,生死也就不足以令人纠结了。”无忧挠了挠头,说:“我听不懂,太玄妙了。”“施主行走于世间,感受天地苦乐,其中所得奥妙,要比贫僧的说教有用。”“我们是不是快到了?”无忧摘下围着头颅的纱巾,看向远处若有若无的一潭净水。清弥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眯起眼睛:“渡涯法师,便在精兰塔内。”,!痴情潭一汪碧水,清澈见底,石鱼可见,据说这里到了冬天都不结冰,犹然是一潭碧波荡漾的春水一样,在风雪之中,掀起一层一层的涟漪。这里是西方难得一见的山丘,虽然是山丘,却又无比高耸。无忧忐忑不安的走向山门,心中开始打鼓,她终于要见到恩人了,可不知道为何,每往上走一层台阶,她便觉得自己的迷惘又多了一层。幽静的佛殿之中,唯有两架烛台,和金身佛祖在闪耀,无忧跟着清弥跪拜,发现偌大的精兰塔内,只有十几个僧人,佛殿内甚至不见住持的身影。“为什么不见住持?”“贫僧走时,方丈就即将入灭。”无忧皱了皱眉,跟随清弥走到了佛殿后面,沿着走廊,入了后塔禅房。这里无比的幽静,没有香客,也没有住在禅房的达官贵人,佛塔之上悬着祈祷的五彩斑斓的彩绸,内院经筒也只有僧人们在抚动,廊角有两个和尚在给猫狗喂食,路过的房檐上,还摆放着朝拜者的牙齿。清弥来到一间禅房前,合手礼了一下,道:“法师,无忧施主已经到了。”他说完话,树下扫地的小僧人就接话:“法师一早去后山崖了!”“还没有回来吗?”“没呢。他说他要等降龙回来了,和它一起回!”“降龙?”清弥看向一脸疑惑的无忧:“老住持曾救下的一只鹰。”他领着无忧往后院走:“说是这只鹰伤好了之后,飞走了十天十夜,都以为它是飞回山里了,可没想到第十一天……它衔回来了一支降龙木。因此得名。”后崖上一片怪石嶙峋,渡涯迎风而立,衣衫飞拂,人却稳如泰山的站在那里,翘首以盼的模样。“渡涯师父?”无忧试探的叫了一声,她的声音湮没在风里,若不是扶着清弥,她甚至有些站不住。渡涯没有回头,他看着远方那辽阔的山谷,和陡峭的崖壁,清澈冷冽的山泉在黑怪的山石指尖流淌,白花花的日头在雪白的浪花上激荡。“施主,到前面来!”无忧听话的走上前去,她站也站不住,摇摇晃晃的和渡涯并排站在一起。“你看见什么了?”“天,山……”无忧被风噎了一口,但她能感觉到,风在变小:“风变小了。”“不愧是苦海女。”渡涯抚了抚自己的胡子,笑着说:“还有什么。”无忧耳边的风声慢慢变得轻盈,犹如春日的杨柳,摇摆着身姿,轻轻点拨着湖面。“冬天要来了。”“还有什么?”无忧看向远天:“要下雨了。”渡涯点点头,又说:“太多人没有窥探先机的本事,然而每个人都有两只眼睛,一只看向过去,一只望向未来。你听到的是春天,可你看到的,是隆冬,但这个本事,不是人人都有的。”“师父什么意思?”“老僧没见过哪个人出生就是独眼龙的。”渡涯笑了笑:“所以说,他们原本就可以靠自己创造未来。”无忧看着渡涯,她犹豫的将凌乱的头发拢到耳后,然后有些似懂非懂的说:“师父意思是,解救天下,还得是人来解救天下。”空中响起一阵鹰鸣,渡涯一抬手,一只雄鹰就落到了他的肩头。渡涯招了招手,叫无忧和清弥和他一起走上来时的路:“降龙叫这名字,是因为他真的有降龙的本事。”“怎么可能?”无忧笑了笑。“鹰能吃蛇,蛇能叼,龙也一样叼。”无忧收起笑意,回头看了一眼清弥,又赶紧追上渡涯:“雪域的雪鬼也要靠人自己吗?”“无忧啊……”渡涯笑着把降龙交给其他僧人,又带着无忧往走廊上走:“你还记得你来是干嘛的吗?”“封印神力?”“封印了,你就不能为世人许愿了,可你如今满脑子都是怎么为他们好。”渡涯瞥了一眼无忧,笑着摇头:“你应该恨他们的。”“对,我恨他们。”无忧握紧了拳头,垂下了头颅。渡涯点点头,听到檐下落雨,又抬起头:“下雨了。”无忧愣了愣神,也抬起头,看向廊子外的雨。“若没有憧憬,怎谈破碎,若没有泡影破碎,怎生的恨呢?”无忧那惆怅的目光里情绪复杂,她不知道如何言说,但她记得每个人的面孔,那些人对她笑,对她好,对她亮刀子,对她磕头拜神,对她下毒药,对她煎炸烹熬。“可若是他们自己也可以救自己,我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可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知道有决剑有银甲,他们就能自己救自己。”“所以我来找您了。”“你来找老僧,真是为了这吗?”“我不想再让他们因为争夺我而白打仗了,所有的刀剑该向着雪域!”无忧伸出手臂,食指指向北方!“你在大津,西垂打大津,你到西垂,大津打西垂。”渡涯感慨:“缥缈地也要打大津,冬地也要打大津,因为他们找不到银甲,而决剑就在皇宫大殿上。”:()苦海浮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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