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他。”
话语稍作停顿,苏江北继续说道。
“我觉得他并不爱我,只是把我当做了一个报复你们的工具
,报复爷爷奶奶,报复您,就连宁红,他都没有放过,然后用一封信再将我的怨恨点燃为仇恨,去报复他所憎恨的那些人,我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他临死前所用的一颗棋子。”
“阳阳,你不能。。。不能这样想你爸爸。。。他爱你。”
安玉舒想坐起来,可周身的疼痛袭来,令她使不上半点力气。
她想继续斥责儿子,却说不出责怪的话。
因为她知道,儿子并没有说错,她也是这样认为。
当年,苏城在安排儿子的事情上有太多选择。
可以送回老家,让父母代养,也可以通知安玉舒,让她接走孩子,尽到母亲的责任,甚至都可以让宁红领养,根本没必要将一个刚刚五岁的孩子抛弃在福利院内。
如果说这是一种保护,简直是可笑至极。
就像刚才苏江北所说,这是彻头彻尾的报复,用亲生儿子一辈子的幸福来报复他所怨所恨的人,这也是由爱转恨的极端表现。
安玉舒一直想不通苏城为什么会这样做,也不理解苏城为什么会在最后变的如此自私。或许这就是人在绝望至极之时,人性的一种扭曲与偏执吧?
“所以,我早已经不恨那些所谓的仇人因为我越恨他们,越是对他们进行不择手段的报复,那就越符合我爸的计划。”
苏江北枕着双手,面无表情地望着棚顶:“他就是想让我这样,想让我变成一个心里只有恨,没有一点感情的怪物
,可能他觉得,如果他自己早一点变成这样的人,也就不会落到那种境地,从这个角度而言,似乎是为了我好。”
安玉舒挪到床边,侧着身子,伸手探到床下,心疼地抚摸儿子的脸上,湿了整个手掌。
“可是,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在他的眼里,我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意丢弃的小孩,哪有什么偏爱和例外呀!”
说到最后,苏江北几近哽咽。
但,他还是以几声轻咳,作为最后的倔强。
究竟是不是这样,无人知晓,只有早已作古的苏城最清楚,其他人说的再合理,也只能是猜测。
那年,苏城留下儿子,离开沙坪坝福利院时,曾有过一眼回望。
或许,真的是对儿子的恋恋不舍,真的无可奈何。
又或许,那是他临死前最决绝,也最冷的回望。
直到死去都不曾改变。
苏江北确定自己的猜测。
所以,他从没有真正释然对父亲的怨恨,当初让夏澜看到那封信,也真的不是想以此逼退夏澜,只是想解脱,不想被父亲的自私所操纵。
然而,阴差阳错。
夏澜一走三年,苏江北又被困了三年,这让他开始发泄心里的怨恨,开始报复,开始变得自私起来,一步步走进父亲的设想之中。
随后的时间,安玉舒都没有入睡,一直侧着身子望着儿子。
苏江北睡了,整个身子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不露出一点缝隙,并不是怕冷,而是在福利院时养成的习惯
,只有这样才觉得有安全感。即便跟夏澜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习惯这样睡觉,没少被夏澜埋怨,
不过,也有例外。
那就是跟沈渝睡在一起时,他会从后紧搂着沈渝,紧靠着她稍显肉感的身体,听着沈渝发出的轻微鼾声。
那时,他不会缺乏安全感,反倒会觉得自己最安全,并没有被整个世界所遗弃,因为爱他的人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