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哭声哀恸。
老妇人裹着洗得发白的头巾,身上穿着满是大大小小的补丁的旧衣服,皮肤黝黑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像老树皮一般,撑在地上的手,也布满了冻疮,正个手背都像烂了一样。
如今才刚入冬,就已经满手生了冻疮,大抵是常年都在用冷水洗菜洗衣。
老妇人一边磕头,边哭着道:“求求大夫行行善,求您让老妇人赊账吧,等疫病结束,我一定立马就来还上!”
“我两个孙儿已经高烧一天一夜了,看病的大夫说,再不喝药真的就没救了!我天不亮就起来,走了二十里山路,才进城找到这里来的!”
“求您行行好吧,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儿子去年被牛踢死了,我儿媳去年冬天也病死了,我跟两个孙子相依为命,他们要是有事,老妇人怎么有颜面下去见我儿子儿媳啊!”
“小大夫,求求您行行好!”
老人家大概是很少进城,或许第一次来药铺抓药,竟以为铺子里抓药的伙计也是大夫。
店里抓药的伙计无奈地回答道:“大娘,不是我不帮你,这东家的店,我一个店里的伙计也没有办法。”
店里另一个伙计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斥了同伴一句,“你跟她废话什么?这种人直接赶出去就好了!”
“快滚快滚!”那伙计转头来驱赶老人。
伙计直接抓着大娘的胳膊,把大娘往出去拽。
“赶紧滚!”伙计黑着脸厉声呵斥老人,“没钱来抓什么药,赶紧滚!”
那老妇人站起来以后,木槿才看出来,她竟然只有一只手。
她只有一只手,能干的活儿很少,年纪又大了,根本挣不到钱,儿子和儿媳都早早地去了,家中只有老妇人和两个孙子相依为命,如今两个孙子都病倒发烧了。
这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无疑是走到了绝境,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断。
那走路都蹒跚的老人,被店里的伙计拽得一个趔趄,像一只断了线的又老又破的旧风筝,摔在了门口的空地上。
店里的那个伙计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低声道:“那大娘真的挺可怜的……”
赶大娘出去的那个伙计听到了,立马呵斥他道:“别山死了那么多人,比她可怜的大有人在,你想救,救得过来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别成日里可怜别人了!赶紧干活儿去!”
后面排队的几个人早已经不耐烦了,催促道:“好了没?人赶走了就快点抓药!”
最开始说话温和的那个伙计看了眼那个老人家,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了。
木槿的药已经抓好了,她接过伙计递过来的药包,转身往文昌巷的方向走。
没走出多远,她还是没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
那老妇人正撑着笨拙的身体往起来爬。
她好不容易站稳了,却没有离开,反而继续颤颤巍巍走到药铺门口,一脸恳切地对那个药铺的伙计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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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心情很沉重。
她回过头,顶着沉重的心情继续往回走,好像连步伐都变得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