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可以,要么带着孩子们去石头房子蹲着,要么就去学技术考核,从初级工人慢慢熬,还能怎么样?这个家对我就是不公平,什么好的香的都给了杨妮,杨妮才是这个家的霸王,我算个屁啊。”杨天海忍不住在厨房里面发疯,声音越来越大。
吉花和杨铁听见了,却假装没有听见,反正孩子闹哄哄的,他们听见了还能做什么。
吉花说了一句:“都是眼高手低,但凡是像杨妮那一年半一样舍得刻苦,舍得花时间搞钻研,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杨妮当时看书是没日没夜的,回来的这半年时间,也没有忘记学,每天睡觉也就四个多小时,你那儿子,你这几天也看见了,除了会生孩子,什么都不会,看看这一窝的成果。”杨铁摇摇头。
“他们说了,想要回来要这个房子,把杨妮嫁出去,你儿子还说要回来当个副厂长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吉花觉得很可笑,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杨铁也在冷笑:“还不就是范家人挑拨的,还有街头巷尾的那些人也没少说这种话,什么妹妹都当上副厂长了,要是杨妮以后嫁出去,副厂长就该轮到天海了,我以前去打酱油,也是听说过的,唯恐我们家不乱啊。”
“那些嚼舌根的就应该千刀万剐。”吉花咬牙切齿。
杨铁冷不防冒出来一句话:“那你也应该千刀万剐,平时你跟着张婶他们说别人坏话还少吗?”
吉花瞬间哑口无言,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这种时候,无非就是两个道德标准,永远都是宽以待己,严于律人。
范小雨端着一壶酒进来:“爸,我给你热了一壶酒,你和我妈辛苦了,你们喝点,杨妮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不知道,之前打电话说是去北京了,这一次厂子要搞大建设,免不了会给你们安排伙计的,放心吧,你们饿不死。”杨铁没好气的道。
平时杨铁是不爱说话的主儿,但凡说一句话,肯定能让人噎死。
火车疾驰,杨妮在火车上连续睡了两天,中途就起来上了洗手间以及吃饭,剩余的时间一句话都不说,只管着呼呼大睡。
麦部长和徐书记,姜头儿,崔秘书无聊的打牌打发时间,但是又觉得无聊。
在河北境内,麦部长就把杨妮动员起来了:“丫头,再不要睡了,咱们现在想想,应该怎么应对北京部里的这些人,他们可没有我那么好糊弄呢?”
杨妮从二楼跳下来,一边吃着冰冷的盒饭,一边说道:“去到北京,就找我的大学同学,他现在在部里主管项目……”
“不行,级别太低了,不可能年初就把设备给我们上了。”麦部长一票否决,杨妮在自己的地盘倒是非常聪明,怎么到了这儿,就变得那么笨呢?
杨妮嘴里塞满了饭菜:“那你说怎么办?”
“听我指挥,到了北京,更是应该大胆,更是应该不拘一格,更是应该发扬风格。”麦部长非常有经验,哭穷要钱要设备的不要脸劲儿,他可是太会了,以前就是屡试不爽。
杨妮只好眼睁睁的盯着麦部长,任凭麦部长指挥。
快要到北京的时候,杨妮去了一趟卫生间,穿着小靴子,换上了一件红色的妮子大衣,戴上皮手套,全然一副都会丽人的形象。
杨妮还画了妆,她在国外的时候就被室友说过,在盐湖上工作,就要有科研人员的样子,但是在外面谈事情,一定要体面,别人才会高看一眼。
杨妮走到车厢的时候,大家都傻眼了,平时的土妮子,怎么突然变了个样子。
“妮儿啊,这……果然还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啊。”姜头儿由衷的赞赏了一句。
杨妮笑了笑,将那一盒子的礼物整理好,这可是要去批设备用的。
麦部长和崔秘书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崔秘书扶了扶十分沉重的眼镜:“杨厂长,你这样的穿着去要钱要设备恐怕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难道不是这样才不会让盐湖失了体面吗?”杨妮疑惑的问。
在省城,不管怎么作死,总是有盐湖作为最大的后盾,大家都知道她是为了盐湖的发展,但是到了北京,就是要小心谨慎的行事。
麦部长摆摆手:“不是,到了北京,你们就是要听我的,我也知道你们几个人非常不容易,也知道咱们盐湖厂子要发展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你们更要听我的了。”
麦部长给崔秘书使了一个眼色,崔秘书立马就离开了。
过了十多分钟,崔秘书拎着一袋子的东西回来:“赶紧换上吧,一会儿下了火车,我们直奔部里,我已经打听了,今天是周三,所有领导都在开例会,想要做什么,这个时候是最便捷的。”
杨妮忍不住对崔秘书刮目相看,这个清癯的年轻男子,做事情却如此老练,周到,难怪麦部长不管去到哪里,都会将他带在身边。
杨妮翻看了一下衣服,衣服上面都是补丁,还是非常过时的农民穿的衣服。
“就这?”杨妮不理解。
麦部长倒是轻车熟路的换上了打满补丁的衣服,戴上了小毡帽,手里拿着烟斗。
姜头儿和徐书记两个人本来就是知识分子出身,更加不能理解现在这种行为,反而觉得有点丢人。
“部长啊,咱们好歹是领导啊,芝麻再小也是个官,这样去部里,可能真的不好。”徐书记以前是跟全国各地的厂子做生意,做销售的,住的都是大饭店,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一下子的确是适应不了这个角色。
麦部长狠狠的瞪了徐书记一眼:“这就是你为什么去了很多次北京,最后就连部里的门都没有摸到的原因,都是小地方来的,出其不意才能一招致胜,杨妮这一点贯彻得很好,非常像我以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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