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奚宝意的视角看下去,卫流单膝跪地,身子向她倾斜过来,一只手捧着怀里的布袋子,另一只手悄悄摸摸地顺着椅子的扶手揪住她的衣角。
他向来身材比例极好,身姿清瘦,是穿破烂都好看的那种。奚宝意曾见过无数次他脱了衣裳后,肩颈腰腹上的薄肌线条,清晰惑人。此时以这样一种很谦卑很依恋的姿态依偎在她脚边,让人很难不起一些坏心思。
她将一只手抬起,摸上了卫流的脸,细致地轻抚。
接触到奚宝意探究的目光,卫流顺着那手的力道将头渐渐扬起,睫毛微颤,艳色的唇抿了抿,朗润的眸盈满水色,自下而上抬至奚宝意下巴的位置。
“娘子。。。”
在奚宝意的手摸上他的嘴角时,他一把伸手攥住,放在嘴边亲吻,呢喃出声。
他清澈的声线压的低,很。。。娇气。
“怎么了?”
卫流的视线上挑,乍然对上她,“娘子,别生气了好吗?”
说罢,另一手将怀里的布袋子一股脑地全打开,然后叮叮当当地倒在梳妆台上。
全是银票和铜板。
数额惊人,打眼一瞧就得有大几千两。
都是奚宝意发给他的零花钱。
奚宝意银子多的是,不说空间里的几辈子都花不完,就是那么多坊子每个月都能收入几万两,所以她对银子向来不上心。
她有个习惯,只要是心情好,就喜欢撒钱。
比如说给员工发奖金、给家里人买点东西、给卫流发零花钱、逛逛街上的铺子大买特买。。。
总之,她很爱花钱。
奚宝意不觉得她这样不好,因为她的钱真的多到花不完。
能哄了她自己开心,花多少钱都行。
和卫流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就隔三差五给他发零花钱。后来卫流爱读书后,奚宝意特别奖励他,给他发的就更多了,每次都是千两起步的给。
可卫流在外面能用的地方少,他自己对吃的穿的都不在意,也从来不乱交朋友。他的钱除了给奚宝意买礼物和出去吃饭喝酒以外,全都攒着,攒到现在足足有七千多两。
他将桌上的银两往奚宝意的方向推了推。这里面有后来给的银票,也有最开始给的铜板,面额不一。
看得出来攒了很久。
卫流两只手握住奚宝意的手,放在侧脸上贴紧,眼角眉梢泛起殷红,小心翼翼地恳求道:“娘子,我不知道皂坊赔了多少。。。我只有这些,都给你。娘子,你别因为这件事生气了,行吗?”
“我没生气,为皂坊这点银子不至于。”奚宝意淡声回答道。
这个角度足以让她对他眼底的情绪一览无余。
脆弱、敏感。
是了,这朵娇花,要是没有她,恐怕是要在黑山村这山沟沟里无人欣赏直至枯萎。
娇花含泪。
是怕被抛弃吗?
奚宝意的眼睛有些涩,“我是因为别的。。。我生意做得大,以后总会有人起心思,索性就这件事杀一儆百,让人知道我的底线和惹恼我的后果,往后谁再敢这样,总要掂量掂量。。。阿流,我今天喊白耀打人的时候你不怕吗?”
卫流咬着一侧嘴角,他哽着嗓子,要哭不哭的,“娘子,你今天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大家都不敢说话,我也不敢。后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不会不要你,怎么会这么想?”
“可是你走的时候没叫我,也没等我。”卫流眼泪唰地下来了。
“我以为你会觉得我不讲情面。。。我那样对卫茗雅和二爷爷他们。”
卫流伸手抹了抹眼泪。“娘子,他们本来就应该赔钱啊。”
“我说的不是钱,是我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