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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第1页)

春日走马,夏夜生花,这晚的月色莫名柔和,只是过境的风稍显放肆,弄影婆娑里,惊得时间快速流逝。

时近凌晨,随着筹码的垒砌,下注声的此起彼伏,地下赌场的夜生活才刚刚起了个头。而一墙之隔的这间屋子,仿佛隔绝了外头的喧嚣与热闹,只剩下,偶尔响起的哒哒落子声。

厉骋没想到,再次和宁染对弈,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和大半年前他误入的场景一样,面前的人依旧是一身素雅的旗袍,不同于那次的慵懒随意,她这次倒是正襟危坐,神情也认真严肃不少,只是可惜,两场下来,不知道是傍晚那个电话作祟,还是她的水平退步,宁染都没在他手里讨到什么好。

眼见着这盘棋走到最后,她又被他堵得死死,女人不免埋怨了起来,上挑的眼角坠着一丝酡红,宁染捏着棋子就这样抬眼瞧着厉骋,那眼神仿佛在控诉,你是真的不打算让我吗?

可男人好似没看出来她的暗示,不带犹豫落下了最后一子,彻底断了她所有的后路。

输赢见了分晓,宁染虽没说什么,但也没个好脸给他,厉骋有些忍俊不禁,开局前不是她自己说的,让他不用手下留情,怎么这会儿倒和他算起账来了?垂眸敛起笑意,厉骋刚想说点好话,这时手边的电话突然响起,是正在盯梢的阿文。

电话很快接通,厉骋没有避开宁染,可她还是自觉起身,留给他足够的谈话空间。

全封闭的这间屋子连接着地下赌场,却又独立在赌场之外,空间看似不大,然而左手边的那面墙上却安着大大小小百来台监控屏幕,时实传送着赌场里的情况,至于右手边,多少就有些单调空荡了,只有口两米宽的鱼缸。

宁染并没有养鱼逗鸟的闲情逸致,这东西是于朗的自作主张,他总说她这里太死气沉沉,一点生气都没有。

想到于朗,宁染不自觉又看向角落,那里比平时多了只保温箱,此刻里面正放着……于朗的两根断指。

不过就算宁染小心保管,也于事无补,这两根断指送到赌场时,已是血肉模糊,更有被灼烧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她的软肋,她的同伴,往后余生,都会是个废人,啊,和赵鸿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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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一声“小叔”似乎叫宁致韦心情不错,电话那头传来了他的笑意,可在那笑意里隐约还夹杂着些许闷哼和器械重击的动静。

宁染听宁致韦又继续道:“你要是想见我,直说就是了,何必搞这种偷袭?毕竟,我也很想你。”

话音落下,那边又是一阵悉索的拖拽和厉声呵斥,显然,于朗落到了宁致韦手里。

不过偷袭……出发前宁染曾叮嘱过于朗,不要打草惊蛇,他不是冲动的人,尤其,宁致韦现在联系她的只是这部卫星电话。

色泽通透的棋子在指尖轻轻地转,宁染出神地盯着,诡异的凉意从指腹漫开,像条淬了毒的小蛇,吐着信子,一丝一丝在指尖游走,宁染任凭着这丝凉意为所欲为,直到,对面探来的手包裹住了她。

掌心的温度很快驱走指尖的凉意,厉骋仿佛知道她异样的症结,不由分说从宁染手里取出了那枚棋子,跟着,便扔进了一旁的棋盒。

棋子“噼啪”碰撞在了一块,男人的力道似乎有些大,有几枚棋子甚至被掷得移了位,看着有点……替她撒气的意思,宁染有趣地瞧着厉骋,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她又重新靠回了椅背。

“偷袭?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女人懒懒地开口,娇软的语气好似整个人还沉浸在xing事的余韵中,她在刺激宁致韦,同样也是在回击他那句“我也很想你”。

勾人的调子经由听筒,传到耳里像是蒙了层雾,勾得人心痒,却又摸不着,宁致韦在那样的声音里听出了她的故意,也听出了她刚结束什么,一声哼笑缓缓泄出,她还真是了解他,知道他最在意什么。

那边的打手粗喘了几声,预备继续,却见宁致韦抬了抬手,戴着墨镜的男人走到了于朗跟前,他用鞋尖挑起于朗的下巴,冷冷打量着,鲜血淋漓的一张脸叫宁致韦不满地皱了皱眉,真是糟糕,于朗的血弄脏了他的皮鞋。

眯眼轻啧了声,鞋子撤走时宁致韦嫌弃得又在于朗身上蹭了蹭,这才对宁染道:“你养的这条狗是真衷心啊,切了两根手指,吭都不吭一声。”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话,宁染的眉心还是猛地一跳,几秒的沉默后,她只是“哦”了声,像是压根不在乎于朗的生死,“你也说了是条狗,既然惹了你不开心,吃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宁致韦笑了起来,笑里带着嘲讽和猖狂,“教训?要是我一不小心,弄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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