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绪宁压低了声音:“方才我见那个大姐面色甚是狂热,刚开始还挺热情后来也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突然冷淡下来……你小声些,车里隔音怕是不好。这小厮与车夫,恐怕都是辰墟本国人吧?”
景宸摇摇头道:“刚与他们说话,小厮听上去不是本国人,那车夫倒是不知……你说的对,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妙。”
道绕出城花了半日,程绪宁在车上饿得不行,便从随身荷包中拿出一颗糖塞进嘴里,她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景宸:“糖吃不吃?”
景宸眼睛仍是闭着,开口道:“来一颗。”程绪宁拿出一颗,粗暴地捏开他的嘴巴就塞了进去,一边塞一边恶狠狠道:“懒不死你!”
景宸立马睁眼控诉:“你这女娃,好生残暴!亏我还好心给你带了吃的!”
一听说有吃的,程绪宁马上双眼放光:“有好吃的?在哪儿呢?”
景宸沉默不语地斜睨着眼睛看她,她马上换了副笑脸好言说道:“小夫子,小夫子,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若是没你我该怎么办呀?你就给我吃吧,给我吃吧,不骗你,我真是饿坏了。”
景宸无奈地从包裹中拿出包着油纸的点心递给程绪宁:“赶紧堵住你的嘴!”
程绪宁打开油纸包,吃得不亦乐乎,嘴巴塞得满满当当,过了会儿,才有些担心地轻声说道:“辰墟该不会要有什么变故了吧?”
景宸闻言神色一凛,严肃地说:“此事,等我们到了涌泉,必须好好问问老师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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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越行越慢,直到在半路停下,景宸心中突然有些异样,他拿起随身携带的游龙剑,对程绪宁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意思是他先下去看看。
程绪宁点点头,听到外面安静,她也开始觉得奇怪,便悄悄靠近了车窗,想要掀开帘子看看外头,可她才刚伸出手,只见一支箭从窗外射了进来插在对面车璧上,差点没戳穿程绪宁的指头。
景宸这时还未下车,此时大喝一声:“是谁?”他将宝剑拔出鞘,对程绪宁说:“你趴下,趴在车底下,千万别出来,等我喊你你再出来。”程绪宁吓得赶紧趴下,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句:“你千万要小心。”
景宸下了马车,却见车外没有任何人。那小厮和车夫早就消失不见,马车上系着的马停在半路,正有些焦躁不安地跺着马蹄子,四下无人,周围只有竹林高墙,高墙外不知是什么地方。
“究竟是哪位好汉在此?竟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景宸提着剑,大声喝道。
此时,一支箭又从暗处袭来,景宸速速侧身,这箭射在了马车车梁上。
四个人从竹林中走了出来,人手一把颀长钢刀,脸上蒙着黑布,为首的是一个刀疤脸,疤痕从左眼横跨半张脸,直至口罩以下。
景宸心中一凛,他虽有剑术傍身,但对面几人来者不善,他未曾有过实战的机会,如今也无法判断对方水平到底如何,可程绪宁还在车里,虽是寡不敌众,可如今不打不行。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盼望能够将对方打败。对方几人只是围着他,却并没有主动进攻,景宸心想,难不成对方其实心里也没底?
他们神色有些飘忽地看着刀疤脸,这一刻,景宸赶紧抓紧时机主动进攻。
他快步奔向离他最近的那人,他的突然行动像在对方意料之外,景宸一个侧身向前,游龙剑自下往上,直接捅入那人胁下,只见那人像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立即颤动着倒下。
只短短一瞬,便除去一个,对方显然被景宸的速度给惊着了,但他的先下手为强也在同时激怒了贼人。几人大喝一声,齐齐拿起钢刀冲向他。
为首的是那刀疤脸,景宸见他连钢刀都比别人要更粗重一些,他想着现在以一敌三,最难啃的骨头应该放最后啃,于是他假意迎着刀疤脸,却在二人剑锋即将触碰之际侧身闪到一旁,瞬间与他拉开了身距。那人见景宸身法竟是有些鬼魅,像是被激怒一般,怒喝一声朝着景宸奔去。
景宸此时调转方向快速跑到另一个人身旁,对方拿起钢刀想要劈他下盘,他抓紧时机轻身跃起又直直向下,游龙剑锋笔直砍在这人肩胛骨处和背上,那人痛得大喊,把钢刀都扔到了地上。
景宸趁其不备,将他的武器踢走,放倒两个,还有两个个。他在心里盘算,把解决最后这个喽啰之前,绝不能让刀疤脸近身。
程绪宁在车内听见了打斗声,她心里害怕,却担心景宸的安危,她听见刀锋撞击的声音,还听到几声闷哼叫喊——并不是景宸的声音,看样子他暂时占了上风。
程绪宁突然想起什么,她匍匐着找到自己昨晚亲手整理的包裹,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的双手终于摸到了她一直在找的那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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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宸此时气喘吁吁,他终于放倒了三个,现在只剩下刀疤脸。
战况不容乐观,因为他已耗费大半体力,可那刀疤脸此前根本没出全力,想来他的策略也是让小弟们先上,等景宸力气耗尽之后再由他来收尾。
刀疤的弟兄们纷纷负伤躺倒在地,这让他气血上涌,但此前他已看清了景宸的武功路数,心里清楚该如何对付他。
景宸提起带血的游龙剑,刀疤男手中的钢刀反射出银光,这一刻已是生死之间。
刀疤男占据了主动权,他直接提步猛冲向景宸,钢刀刀刃垂在地上磨出了火星,景宸快步侧身向前,他提起游龙剑意欲抵挡,却发现钢刀之力势若万钧——和他想得一样,刀疤脸本身练的是硬功夫,若是两人硬碰硬,自己的游龙剑恐怕都会被劈成两半。
刀疤脸已将景宸逼到墙角,他背后是墙壁,周围没有空间让他施展身法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