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谢景澄而言,这一切可能更像是重生。
他的第一生,他亲手杀了黑化的原身。
他的第二生,他遇到了大学后穿越的杜沁然,并且因为种种原因杜沁然任务失败,时空重置。
他的第三生,他遇到了现在的杜沁然,他知道她的任务,并且也在尽力帮助她。
杜沁然不知道谢景澄是一开始就带着全部的记忆“重生”的,还是和她获取回忆碎片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想起来的。
可她能确定的是,谢景澄绝对见过大学后穿越的她,并且如今已经记起了一切。
谢景澄算无遗策,他在找林若寒谈话时也伪装得很好,就像是个第一次经历一切的人。
他情绪掩盖得滴水不漏,扮演起严唤清时也扮演得十分相像,杜沁然一开始也没分辨出。
唯一的败笔就是,谢景澄没料到杜沁然识破了他并非严唤清,并且通过和林若寒对话中的细节,推敲出了这一切。
杜沁然看着不远处的树冠,上头公鸟正给雌鸟梳理着羽毛。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前所未有地强烈:
谢景澄,你身上到底还背负着多少?
青天白日,谢景澄却罕见地不在书房内,而是在自己院里的床笫上躺着,面色苍白,冷汗淋漓。
大夫一根根收了金针,而后幽幽叹了口气:“谢公子,你这身子骨药石不起效,且近日不断恶化,针灸也只能勉强护住心脉。在下学艺不精,竟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病症。”
谢景澄却习以为常地温和一笑,只是淡声问道:“大夫,我还有几天?”
大夫看着守在谢景澄榻前的两大侍卫,嚅嚅半晌,不敢说话。
谢景澄眼神扫过阿墨和阿砚,示意他们收敛些,而后温声道:“大夫不必忧虑,我的身子骨如何自己最清楚。我自知并不久矣,自然不会怪罪您老人家,只是想知晓我还剩几日。”
大夫低下头又叹了口气:“好则半月,差则七日。”
“七日。”谢景澄敛下眸,轻轻笑了下,“倒是比我预想中的长一些。”
足够了。
“阿纸,送一下大夫。”谢景澄吩咐完后,应声的却是阿砚。
谢景澄微微一怔:“阿纸呢?”
阿墨神情里有些茫然:“我今早就没寻见他的人影,不知去了何处。”
谢景澄皱了下眉,轻咳了两声没说话。
阿砚很快送完大夫回来后,语气颇有些急促地开口:“公子,你究竟在犹豫什么!你为使言家之案沉冤昭雪,隐忍负重如此多年。如今证据确凿,公子压着迟迟不揭,可是还在等什么?”
阿砚情绪十分激烈,谢景澄却依旧情绪平缓,反而问道:“你认为,人证物证俱在,便可翻案吗?”
“公子的意思是”
“想对付言家的,当真是林太师吗?若无背后之人的指点,他身为当朝太师又怎敢对尚书府出手?”谢景澄嗓音淡淡,可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言家旧案,乃先皇亲笔定案,如今想要推翻重审,岂不是在说先皇昏庸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