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忒重要的事儿,老太太眼巴巴等着呢,我可不能耽误!”
顿了顿,自嘲地嗤笑道:“我贾琏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啊,如今人人都能来踩我一脚,我敢招谁惹谁呢?”
“……”
几个人都无语了。
在外头喝成这副德行才回来,可没瞧出多重要多挂心的意思。
看出来这人摆明就是要耍酒疯,几个人说了几句不成也就懒得再费口舌了,省得惹恼了他再落得个门房小子那样的下场,上哪儿说理去?
要去闹老太太就由着他罢,看老太太收不收拾他。
一下午打发人瞧了无数遍,那叫一个望眼欲穿呢,结果可好,三更半夜喝得烂醉回来。
这不是上赶着讨打讨骂去的?
对贾琏早已心存不满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幸灾乐祸。
由于几人的有意放纵,喝得头重脚轻的贾琏一路很顺利地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也不管门口婆子的阻拦,扯着嗓子就开始大吵大闹,不管不顾非得要见老太太不可。
“怎么回事?何人喧哗?”
房门打开,鸳鸯从里头探出头。
一看见贾琏那张脸,本就紧锁的眉头更是拧成了一团,尤其嗅到他身上那股浓烈的酒气,更是将“不满”两个字直白地写在了脸上。
“还当你是被什么事儿跘住了,结果竟是忙着吃酒去了?吃得烂醉不说,三更半夜耍酒疯耍到老太太跟前来,你究竟是想干什么?你的眼里还有没有老太太?若是将老太太给惊着了你担待得起吗?”
“打量着亲老子不在了没人管得了你了是怎么着?仔细我明儿一早禀了二老爷去,看他抽不抽你这混账!”
贾琏登时就炸了,不假思索抬脚便踹在了她的肚子上,“这个看不起我那个看不起我,连你这作死的小蹄子也敢指着爷的鼻子骂?你算是哪根葱?老子就是再怎么落魄也轮不着你这么个贱婢蹬鼻子上脸!”
“还仔细你明儿禀了二老爷来抽我?你仔细仔细老子先叫牙婆来将你提脚发卖了出去罢!贱婢!”
深宅内院里头,便是老太太老太爷跟前的小猫小狗都要比旁人更加金贵几分,这是自古以来约定俗成的孝道。
作为贾母跟前最得力最受宠的心腹大丫头,曾经她在荣国府的地位自然也是高人一等,上上下下的一众大小主子没哪个不给她三分脸面的。
这么多年下来早已习惯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多多少少难免有些模糊了身份,若不然也万不敢当着贾琏的面啐他一脸。
眼下冷不丁这一脚踹过来,直将她给踹了个四脚朝天,摔得是晕头转向,腹部剧烈的疼痛令她不禁蜷缩成一团,半天爬不起身来。
“认清楚自个儿的身份!老子再怎么着也还是这个家里的主子,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个的都上赶着要骑到老子的头上屙屎拉尿来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下贱坯子!”
汹涌的气血直顶天灵盖儿,一双赤红的眼睛里满是狠厉的光芒,嘴里一口牙咬得咯咯作响,忍不住又朝她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方才迈开步子直奔内室。
鸳鸯经不住凄厉惨叫一声,眼泪珠子瞬间就涌了出来,看着他踉踉跄跄的背影,眼神中满是错愕惊骇。
里头,本就觉轻的贾母早已被惊醒,也将外头发生的一切都听在了耳朵里,一时只气得两眼发黑浑身直哆嗦。
甫一看见贾琏的人影,她便抱起一旁的枕头朝他砸了过去,“孽障!孽障!几口黄汤子下肚就不知自个儿姓甚名谁了,耍威风耍到我屋里来,你是失心疯了不成?”
“在谁跟前受的窝囊气你找谁去,仗着点子酒气回来窝里横算个什么能耐?没用的东西,跟你老子一样的废物蛋子,活该窝囊死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没用的东西、废物蛋子、窝囊……落在贾琏的耳朵里顿时就变了味儿,一下子就狠狠戳中了他敏感的神经。
“铮”一声嗡鸣,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刹那断裂,彻彻底底。
“住口!”
一声厉喝乍起,震得人眼冒金星。
正处于盛怒之中的贾母瞬间像是被掐住了喉咙般,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只见他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两眼猩红戾气横生,狠厉而又癫狂,令人心惊胆寒。
“若非你整日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那无理要求的缘故,我能舔着脸去找她王熙凤?我能受这窝囊气?这会儿倒是嫌我窝囊不成事儿了,有能耐你倒是别求着我这么个没用的废物!”
“你……”
“哟,瞧我,竟是拿自个儿当盘菜了。您老人家素来最是瞧不上我的,若非实在逼不得已哪儿能求到我这废物蛋子的头上来啊?只奈何今非昔比罢了,连您老人家最疼爱最看重的宝贝凤凰蛋都不稀得搭理您了,还有哪个能供您差遣使唤呢?可不只得委屈您将我这废物头子提溜出来用上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