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长殊一定没有为别人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剪得速度很慢,几乎是慎重地,使用着那并不锋利的指甲剪。
宋荔晚被他逗笑了,这一刻,实在是好奇他的表情。
不知道无所不能的靳先生,现在是不是紧皱着眉头,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漂亮手段,此刻却全无作用,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耐心而细致地为她修剪出漂亮的指甲弧度。
只因为他知道,她的习惯就是如此,若是长得太长了,她会不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宋荔晚又一次要坠落入梦的罅隙,终于感觉到,他低下头,对着她的指尖轻轻吹了一下。
他的呼吸,拂在指尖,又凉又痒,他似乎在仔细端详自己的杰作,大概是十分满意,竟然在她的指尖上面,浅浅地啄了一下。
“荔晚,”他语调温柔地对她说,“你睡了很久了,还没睡够吗?”
明明并不是一句令人伤感的话,可她却分明从中听到了,令人悲伤的意味。
那悲伤如同潮水,哪怕只是暴露一瞬,却也将人包裹其中。
而在宋荔晚看不到的地方,他望着她,如望向一生的向往,唇角轻轻翘起,俯下身来,在她的唇边,轻轻烙下一吻。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在说什么。”他的嗓音渐渐有些沙哑,沉默了一会儿,却又那样固执而坚定地说,“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真是个傻瓜。
宋荔晚第一次发现,原来靳长殊,也是这样意气用事的性格。若她还醒着,一定要嘲笑他,何必为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的人这样大费周折?
她几乎生起气来,气他的愚蠢,也气他的忠贞。
所以她缓缓地,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如同上一次一样,睁开了眼睛。
“如果我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他听到她的声音的一瞬间止住了呼吸,似乎是怕这只是一场梦。可分明知道,这不再是梦了。
靳长殊狭长凤眸中,迸溅出无边的华光,如同银河光烁,粒粒无声。
许久,他克制着情绪,用一种若无其事的声音,慢慢地说:“一生也只有三万多天,如果你再也醒不过来,我也只不过要向你说三万多次早安和晚安罢了。”
“靳长殊。”宋荔晚感觉自己的眼眶发热,只是笑着对他说,“你好久没有抱过我了。”
下一刻,她被拥入炽热的怀抱之中。
他不敢太过用力,怕会伤到了她,却又不敢松手,生怕梦醒之后,她会消失不见。
这样的矛盾,这样的热忱。
终于,他终于确认,这不是他太过渴望之后,所产生的一场幻梦。她是真实的,真实地存在于他的怀中,而不只是躺在那里,像是失去了全部生机的一株即将枯萎的玫瑰。
这世上一切美好,都难抵情人一个眼波。
“宋荔晚,”靳长殊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地,却又卑微地恳求她说,“请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