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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一章 雷雨（第1页）

第六二一章雷雨

伊甸爆发冲突的时节恰逢新贝尔法斯特行星上特有的雷雨季节，被环形大陆一分为二的两片海洋在这个距离恒星最近的季节中会受热分别形成在远地轨道上都清晰可见的超级风暴，当两波超级风暴的边缘在大陆上空碰撞就会降下供给来年所需的丰沛降水和来自于海洋的有机物恩赐，极其狂暴的周期性气候给大陆输送了足以支撑下一年高强度农业生产的全部所需。

这个季节也是全年农忙的新贝尔法斯特少见不会进行农业生产的时节，如果局面和平大多数农民会保留部分上个收获季的粮食以备不需，渔民也会将船只存放在避风港内躲避超级风暴的临近。闲下来的人们会在自家举办宴会召开派对，这一习俗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后形成了当地独特的新年祭典样式，当地人为这个节日赋予以朴素的称呼——雷雨节。

——雷雨节当天·新贝尔法斯特近地轨道——

“偏偏又是雷雨节，看来那些凯尔特人要恨我们十辈子了。”一名年过四旬的维撒克斯机师如同活动自己的手脚般对机甲进行最后一遍临战检查，完成确认一切无误之后机甲就将被装入大气圈空投舱直接对星球地表投放。

这是最适合在新贝尔法斯特的雷雨季实施的作战，狂暴的强对流天气大幅消减了环赤道要塞群的对空激光塔的射程和攻击强度，使得入侵者可以在这些要塞头顶直接砸下去来一次泰坦天降，如果运气足够好，不必付出多大伤亡就能直接把要塞从当地守军的手里抢过来或者至少摧毁掉最碍眼的激光塔。

当然，没有几个资深机师会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运气上，选择这个对于新贝尔法斯特来说最特别的日子不宣而战发动突袭就是把运气要素尽量压制到最低的措施之一。说来也是巧了，上一次麦克亚当入侵新贝尔法斯特的时候好像也是个雷雨节，只不过那时候还没有环绕星球赤道的要塞群，麦克亚当选择在这个日子发动进攻只是因为那个残忍的人希望以这种方式给星球上的人民带来恐惧和绝望。

“一辈子十辈子有什么差别？反正都是解不开的仇，像现在这样用武力解决绝对比假惺惺地搞什么政治对话更有效果，这个宇宙向来都是枪杆子说了算。”差不多年纪的联队长控制着队长机站上固定台，厚重的钢板缓缓合拢包裹住整台机甲让空投舱看起来就像一颗加了推进器的种子，等这些“种子”全都包裹好之后运输舰就会打开甲板向下面的星球播种死亡。

“玫瑰联队，这里是牡丹联队，你们的准备怎么样了？”外部线路借助运输舰的协助接通进联队长的机甲中。

“玫瑰联队回复牡丹连队，至少需要三分钟完成全部投放准备，别急着催我催也没用，顺带一提谁他娘的取了这么娘炮的连队代号？”联队长最大的意见不是上级要把他们往防空要塞的头顶上扔，而是这次作战的队伍代号全都是些听起来就硬气不起来的花名。

“天知道，大概因为南联那边的指挥官是女人，上面为了讨好她才把这次的代号都换成了花草吧？”牡丹联队的联队长耸耸肩膀，“有意见的话就跟上面去说啊。”

“艹，我说要是有用早就说了！”玫瑰联队的联队长一撇嘴，“也不知道上头怎么想的，阵亡记录上一堆花花草草看起来就没劲。”

“我倒是无所谓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牡丹联队那位开始拿自己的联队代号开玩笑。

“切，风流，你小子除了下流还有别的？”玫瑰联队这边则对这个玩笑嗤之以鼻。

“还有五分钟到达最佳投放位置，各联队汇报准备情况。”正聊得热闹，一个严肃的声音插到队长们的对话中。

“牡丹联队，准备就绪。”

“玫瑰联队，马上准备好，误不了事。”

“紫荆联队，随时可以投放。”

“蔷薇联队，有一台机器自检报了故障，其余都没问题。”

“明白，故障机连同驾驶员中止投放，其余各机五分钟后准时空投，投放前两分钟全体无线电静默清理出现在这个指挥频道，你们进入雷云之后可能会受到自然电流干扰，除了这个频道之外其他频道的强度没法给你们作保证。”应该是运输舰空管的人物讲了一堆听着就很烦的技术细节。

“明白了，南联的，总之锁定这个频道放弃其他频道就行呗？”

“就是这么回事，希望你们能拿出与名声相称的战果。”空管很干脆地无视联队长们的挑衅，挂断了通信。

“妈的，几年前还是老子雇他们打仗，现在倒变成咱们给他们卖命了。”有人忍不住低声怒骂。

“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有人为立场的调换哀叹，“人家既往不咎还愿意给我们一口饭吃就算大度啦，别忘了当年我们对人家都做了些什么。”

“那是麦克亚当做的，又不是我们做的。”有人觉得委屈。

“人家才不管到底是谁做的，都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专心眼前，我这边先无线电静默了。”有人专注于即将到来的战争。

“抵达指定位置，开始投放各个联队！”无论这些维撒克斯老兵对南联和未来抱持什么样的态度，这些人的命运都无法改变，那就是在战争中挣扎或者死。

——同时·新贝尔法斯特地表——

眼睛死盯着窗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不祥的感觉在雷达兵心中挥之不去，他的祖父是麦克亚当入侵时第一批站出来反抗的人，也是第一批为了这颗星球捐躯的烈士，他的父亲是成功终结了维撒克斯殖民统治的英雄，也是解放纪念碑上一个不显眼的名字，现在轮到了他来守卫这颗星球，老地方新敌人老故事。

局面已经紧张得连三岁小孩子都能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气氛，这颗星球上的人们近乎疯狂地投入手头的积蓄来庆祝这次的雷雨节，仿佛过完了这次之后就再也不会有这个节日，也许他们是对的。

雷达兵的长官和同僚们都喝得醉醺醺的，雷达兵只是因为天生酒精过敏才躲过了被这些混账灌酒的灾难。现在整个基地里除了那条看门狗恐怕只有他一个活物比较清醒，无所事事的他坐在值班位置上，终端机能收到被云层放电时不时打断的卫星信号传回“一切正常”的资讯。

任何受过训练的士兵都很清楚这所谓的卫星侦测网络根本就是摆设，随便一台舰载电脑都有足够的运算能力黑进这个原本是民用卫星网的监视网络中篡改信号，可笑的是现在的新贝尔法斯特就只能依靠它来触及那遥远深邃的宇宙空间，士兵们也只能相信这些根本就让他们无法相信的“侦察情报”。

如果敌人真的打过来了，自己会怎么样呢？雷达兵不由得再次开始推演在心中已经进行过无数遍的假设。

胜利不可能降临，不是渺茫是纯粹的不可能，无论这颗星球能不能击退南联的入侵它的独立性都将难以保证，这个结果对于为这颗星球奋战的战士们来说就是失败。自己要么和祖辈一样堂堂正正战死沙场，要么就舍弃祖辈的荣耀躲在不会被杀死的地方当个缩头乌龟，无论哪个雷达兵都不想接受，他绝不是贪生怕死，只是和死去的祖父父亲比起来他还太年轻，甚至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好好感受来自这个世界的善意与恶意。

不行，得不出来答案，雷达兵忽然开始为自己天生的酒精过敏而沮丧，如果他能喝酒，学着别人一醉解千愁未尝不是个解脱的办法。

叹口气，把阴郁的目光投向雷鸣电闪的天空，有道奇异的光在视网膜上一闪而过，绝对不是见惯了的雷电，然后又是更多光线凿穿了云层，其中几道明显是朝着自己的头顶飞来，没想到抉择的时刻来得这么快。

雷雨降临了，雷达兵苦笑，伸出拳头捶在亮红色的警报开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