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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9 章 鸿雁捉(第1页)

华枝春怀愫深夜禁宫,张皇后步出勤政殿,走到殿后高台上,敛袂望向广阔宫阁。勤政殿是圣人登基之后加盖的,整个宫城再比勤政殿更高的殿宇,此时月朗气清,阖宫沉睡,只有还有两处亮着灯火。引凤殿,东宫。白日里圣人怕光畏声,连勤政殿中几座大灯架也已许久不曾点燃烛火,人久不照到太阳会变得苍白,张皇后也是一样。她自袖中伸出手,月光下肌肤霜白,像个许久不行血的人。就在张皇后转身想回殿中时,见东宫正殿的灯火骤然亮起,跟着似是有人提着灯在回廊上仓皇穿梭。张皇后略蹙蹙眉,算算日子,应当不是。她一声未响,看了眼引凤殿,便又抬步回去殿中,坐到圣人榻边。圣人入夜时分喝了药,就快醒了。每一夜,张皇后都比圣人早醒片刻,能到外面换一口干净的气再回来。帐中人果然动了动身子,他一睁开眼睛,就感觉到妻子在他身边。熟悉的气息令人心安,张皇后柔声细语:“陛下醒了?”圣人“嗯”一声:“你身上有露水味。”张皇后轻笑:“陛下鼻子倒灵,我开了扇偏殿的窗户。”“今夜月色如何?”圣人意动。“陛下想不想看看。”圣人思虑片刻,他的头没那么痛了,这些日子身体自觉好了许多:“叫人推轮椅来。”这轮椅是昭阳公主送来的,刚送来时圣人生了很大的气。但坐在轮椅上不会牵动经脉,太医说可以试试。圣人一试,果然不会头痛,天黑之后偶尔会坐着轮椅出门。张皇后取来薄毯盖在圣人膝上,又给圣人戴上软帽,手扶在椅子上时感慨,当年裴忌如果不是命大,早死在马蹄下了。没想到始作俑者有一日,也会依赖轮椅才能出门。外头夜华清露,殿门刚一开,夜风扑面,圣人仿佛“活”了过来:“良夜。”他赞了一声。张皇后依旧轻笑:“这几天夜里都很清爽,陛下要是喜欢,咱们明夜再出来。”竹轮缓缓滚动到后殿高台上,东宫那边灯火通明,圣人闭了闭眼睛,跟着问:“是不是东宫?”张皇后慢了慢,循声望去,犹疑道:“是东宫,来人,去看看东宫为何深夜点灯?”隔得远,灯火并不刺目,圣人张开眼睛,看见灯火来回,问张皇后:“今日太子那边可有禀报?太医怎么说?”“今天早上太医还说启儿的身子好得多了。”张皇后替他掖了掖毯子,“陛下不必忧心,不会是太子有恙的。”这些日子不论是圣人还是太子的身体都好了许多,圣人想到确是如此,略略放心。可东宫灯火越来越亮,勤政殿的大太监田禀忠小跑着赶回来,还未上高台就站住脚,惊慌失措看向张皇后。张皇后心头雪亮,她做出后退的动作。圣人道:“田禀忠!你在后头捣什么鬼,过来!”他声音一高,脑上经脉便一搏一搏的跳动。张皇后赶忙安抚:“陛下稍安,田禀忠你过来回报。”田禀忠面如土色,只得上前,跪下便道:“太子殿下忽发急症。”太子胎里便不足,生下来小心养到大不知吃了多少人参灵芝,圣人还未犯头风症的时候,日日下朝就去淑妃殿中,看着太子长大。后来生病无法行房,太子就成了他唯一的孩子,地位更是非同一般。听见太子忽发急症,他还能持得住,毕竟这些年太子一直反复生病,冬怕寒夏怕热,春秋怕受风。“太医们去看了没有?”圣人追问。“医正已经在了。”田禀忠缩着脖子不敢抬头。张皇后眼看这话就要揭过,适时问了一句:“今日太医还说太子这些日子保养得好,端阳节还能去看赛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底下人侍候得不好?”太子出现在人前的次数极少,身体好起来当然要露面昭示他的存在,这么一病,端阳节又不能现身了。田禀忠支支吾吾,皇帝起了疑心:“怎么?说!”“太子是……是在房中……惊厥过去的。”田禀忠本想把这事悄悄告诉皇后,再由张皇后报给圣人。张皇后“惊惶失措”,再次诘问:“什么!怎么可能!东宫上下谁勾唆太子行此事?”圣人脑门上的筋“突突”跳动,两手紧紧握住轮椅扶手,气得胸膛起伏。太子此时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容许他临幸宫人,东宫上下的宫人就是太子吩咐也绝不敢受。是谁不要命了,才敢引太子行此事?田禀忠不敢说,不必张皇后催促,圣人嗡声道:“说!”“是两个,两个刚进宫的宫人……是承恩公家进献的……”承恩公是徐淑妃的娘家,是徐家进献的女儿。张皇后缄口,圣人气得发抖。

等他抖的差不多了,张皇后轻轻拍着圣人的背:“陛下龙体要紧,要不要,要不要我去看看?想必妹妹已经在了。”“蠢货!该死!”圣人连骂两声,他直拍轮椅扶手,拍得木板“啪啪”直响。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承恩公家害怕太子活不长,着急忙慌送进来两个女儿,希望能趁着太子身体还行的时候,留下种来。这件事,太后没做,皇后没做,反而是徐家做了。圣人极怒之下,头风又犯。这下张皇后也不用去东宫趟雷了,她叫人将圣人抬回殿内,叫来医官扎针安抚,陪在圣人身边哪里也没去。施针之后,圣人头疼稍缓,他顾不得用手写字,忍疼问:“启儿如何了?”张皇后已经派人去问过,抚着圣人的肩道:“陛下别急,医官们还在看。”圣人想摇头,但一动便如粗针扎进脑中搅动般疼,他轻吸着气:“你去,再报给太后。”“已经报给太后了,太后娘娘人在东宫,陛下这里也离不了人,我还是留下陪陛下罢。”张皇后音调不急不徐,柔声宽慰。圣人闻言长久沉默,东宫的事一向是淑妃来管,皇后只要一伸手,她就好像皇后要害死她的儿子。那些年,他也相信过。淑妃总说,太子是她拼死生下来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可偏偏也是她做了这种事。他突然想起母亲对他说的话,那时他刚当上太子,皇后还是太子妃,徐氏是刚入东宫的的侧室。母亲提点他:“张氏克己守礼,纵你不爱她,也要重她。对妾室要娇而不贵,宠而不重。”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已经忘了。可他还记得母亲回答他:“愚蠢无法改变。”圣人新恨未消,又想起旧恨,他敲着床沿:“愚蠢!蠢货!”他已经没办法再有一个儿子,如果太子没了,依照礼法可以过继宗室的儿子。年长的那几位皇兄是他杀的,他们的儿子也一并杀了没留下祸根,荣王的儿子绝不成,誉王只有个周岁的女儿。张皇后在黑暗中都能听见圣人脑中翻涌的声音,她沉默坐着,一言不发。天色将亮的时候,田禀忠来报:“太子殿下醒了。”张皇后笑道:“真是菩萨保供,陛下总算可以安心了。”圣人阖上眼:“那两个徐氏女……承过宠的留下好好照看,没承过宠的打死,承恩公禁足,淑妃禁足,办这事的,统统打死。”“启儿的事,还得托给母亲。”张皇后毫不意外,要是能杀淑妃,他这会儿也会杀的,可太子不能有一丝闪失了。……裴忌守了两天,第二日回到寝殿时天边霞光还未散,他坐到桌前,不等喝口热茶先问赵轸:“夏青送信来没有?”赵轸摇头。裴忌喝了茶,他说他事忙不是让她不要写信的意思,怎么她就这样听话,真的一个字也不问。赵轸看了眼世子的脸色,清清喉咙开始说正事:“消息放出去片刻,荣王府上就有人进出。”裴忌满意点头,早朝的时候应该就有问太子安的折子了。臣工们关心太子身体是否康泰,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裴忌叩着茶盏,那两个徐氏女根本不是徐家女,而是徐家听信僧道看八字选出来的孕女,记在徐家的名下送进宫来的。为的就是能一举得男。圣人的圣旨是承宠的活命,没承宠即刻的打死。太子惊厥过去,两个女人就被押了下去,不管当时承没承过宠,在关押的这段时间内必都“承过宠”了。“倒是两个聪明人的。”圣人此时必也心存侥幸,都承过宠两人就能多活一一个月,一一个月后要是真能诊出有孕,就能再多活十个月。十个月之后,说不定她们能一直活下去。裴忌搁下茶盏,提笔给朝华写信,让赵轸送出宫去。朝华接到信时,一人才刚二四天不通消息而已,她还远没到惊惶的时候。但看到裴忌来信,她还是微微一笑。锦匣中除了信,还有满满一匣凤草花。打开裴忌的信,信里却没说宫中的事。先问她买宅的事顺不顺当,又说宫城中凤草花先开,摘来一把送给她,染指甲也好,插瓶也好。最后说过些日子就能一起看赛龙,到时除了江米小枣粽子,还可以尝尝南边的龙船饭。朝华搁下信,甘棠也把花插捧来了:“这凤草花外头都还少见呢,要不要养起来?”“不用,捣了给我染指甲罢。”朝华伸出手,她好像没有染过,算算日子,等他能出宫时,颜色应该没有刚染那么艳了。不那么艳,才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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