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裴勋后,没过几日,家里又来了不速之客。
是上山那日遇见的婶子,村里人都称呼对方为桂花婶子。
她这会儿带了两位陌生面孔,来到小院外,并自顾自的打开院门进来。
桂花婶子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喜色,身边那两位陌生面孔一位是圆脸掌柜扮相的中年男子,另一位是沉默寡言的护卫。
“苏郎君,苏郎君!有大喜事啊!有贵客上门!”
她的嗓门不算小,身旁两人皱了皱眉。
彼时云枝二人还在厨房用午饭,猝不及防就被人闯进了家门。
苏珩像是没听到一般,慢条斯理地为她夹了鱼汤里酥黄的鱼块,才放下筷子,声音温润,“我去去就回。”
他今日穿着天蓝色轻薄夏袍,夏袍布料外面缝上了一层靛蓝色纱衣,轻便略显飘逸,眉眼间越发清隽俊秀,只是那纱衣隐隐看着偏深色,无形中多了几分莫名的气势,全然不像寻常山野中人。
他轻轻阖上厨房的门,走到院内,目光轻淡地望向三人,“不知找在下何事?”
桂花婶子一愣,忽略了那点无由来的压力,只觉得苏郎君家中有钱了,连金贵的纱衣都穿得起了,还有马厩那高大的乌云踏雪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得牙痒痒。
人从来都是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
村里出了个金疙瘩,总是会有心理不平衡的,但大多数只是心里想想。
她笑着道,“苏郎君,这位金掌柜可是从京城里来的,看中了你开的店,想要出资在他地做生意,说是要出价这个数呢!”
说到最后她语气夸张,手指比了两根手指头。
“两万两银子呢!”
她连两百两都没见过!
苏珩态度平平,“抱歉,暂时没有另开新店的打算。”
桂花婶子急了,这可关系到自己能不能拿到十两银子,“苏郎君,能赚更多钱,还不用你们出力,怎么就没有打算呢?”
金掌柜笑眯眯地开口,“苏公子,这店开不开,还得听听令夫人的意思,咱们还是进去谈吧。”
说着,他眼神示意身边的护卫,护卫露出了腰侧长剑的一点寒光,发出了铜铁互碰的冰冷响声。
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罢了,吓吓也好,他们三皇子想做生意,自然得做成了回去。
谁料,苏珩不按套路出牌,眸色淡然,话语带着强硬的拒绝,“寒舍简陋,不便招待,恕不远送,诸位请离开。”
三番两次拒绝,金掌柜恼了,“我原以为,苏公子是个聪明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但他目前还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些什么,只能离去。
桂花婶子本来还想着留下说些什么,苏珩语气平静,“婶子,村子里有蛇虫出没,您可得小心了。”
她骤然生出一股寒气,声音哆哆嗦嗦,“前、前几日那蛇是你放的?”
他轻笑了笑,清隽面容无端多了几分昳丽,嗓音平淡,“婶子说笑了,在下只不过是前几日下山撞见了几条蛇,顺便提醒您几句。”
人依旧是那么个人,只是从前温吞无害,如谦谦君子,待人礼貌友善,如今话里虽用了敬词,话语也缓和平淡,却无由来地令人害怕。
院内似乎也多了些骇人的血气。
宛如死神即将收割亡命之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