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要见他,靳辰的信心提了起来,他以为会是靳家里来了人,他妈还是爷爷都行,派人来接他就行,他无所谓谁过来,于是在出房间的时候,对那个喊他数字号码的人警告道:“我记住你了。”
对方神色冰冷,拿起钥匙解开了他的手铐,靳辰的两只手上戴了手铐,是因为他前些天打伤了不少人,院里的人没办法才给他戴上的,说是要他磨磨性子,接受这一切自然会放开他。
“这是你家属的要求,不好意思,”那个人冷静地回应,“如果得罪了你,还请见谅,我只是个员工,上面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靳辰恶狠狠地盯了他两眼,这个男人很大胆,很有魄力,圆滑得不行,谁在给他撑腰,靳辰一看便知。
“你也是我哥的狗,”靳辰道:“那你最好祈祷我一辈子被关在这里,这样你才能安全。”
男人对靳辰笑笑,有很大的底气,不理睬他的威胁,抬抬手道:“这边。”
靳辰跟着他来到一个房间,疯人院的探视环境也和监狱修得差不多,一些病情厉害的没救的暴力狂会在这里跟家人会面,那些可以共处一室,甚至不戴脚铐手铐的人都是很安全的病患,至于靳辰,他为什么也在暴力狂探视的环境下跟人见面,是因为工作人员认为他危险。
他能不危险吗?从第一天进来,就不知打伤了多少人。
他以为来探视他的人会是母亲或者韩叔,可看到那个站在探视窗前的人时,靳辰的幻想就全都破灭了,他的期待被打散,目光也瞬间冷了下来,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竟然是云肴,他一个人过来?他竟然也敢过来!
“嘲笑我?”靳辰在探视窗口前坐下,仍旧保持他贵公子的风范,“别着急,还没完呢,我又不会在这里关一辈子,所以你……”
“你骗我。”云肴打断了他,他的眼神是灰暗的,没有什么光亮和色彩,盯着窗口的隔离杆,重复道:“你骗我。”
他的状态不太对劲,靳辰不晓得他在说什么,他冷冷地望着他,不管云肴指什么,他都做好了回击的准备:“我当然骗了你,我一直都在骗你。”
云肴抬起了眼睛,他的眼睛里一片暗淡,窗口的男人早已经不是记忆里的模样,那个意气风发的少爷,如今头发凌乱,气场低迷,脸也好像很久没洗了,尽管他表现得好像一切安好,可眼尾的疲倦却还是没藏好,给人的感觉脏兮兮的,像个没人要的流浪汉。
“你过来,不会是想问我这个吧?”靳辰嗤笑了一声,而后叙旧似的趴在窗口,“云肴,你这两天是不是挺爽的,我哥把你抢了回去,肯定得好好疼爱你吧?他怎么跟外人说的?说他弟弟做了错事,然后取消了订婚?能不能告诉我,他怎么合理化地把他弟弟的未婚夫据为己有?”
云肴的拳头捏紧,靳辰的声音和当年一模一样,顽劣,恶劣,戏谑,充满了讥讽和看人下场的不敬。
“哎,这两天没看见我,你有没有想我?你跟我哥做-爱的时候,不会想起我吗?”靳辰叠起腿,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探视窗前的云肴,看那握紧的拳头,白皙的脖颈,还有轻颤的睫毛,他挑衅道:“早知道事情败露得这么快,早知道你这么吃里扒外,我当年就该不管不顾地强要了你,管你他妈的要不要去死,管你怎么威胁,把你要上个几百遍,就是我哥把你抢回去了,你也是个被老子玩烂的货色,我怎么就那么心软呢?等我出去我们再这么玩好不好?”
他永远都知道如何戳到别人的痛点,只是不巧,他还是不了解云肴,这么多年了,他根本不是那个被三言两语吓到的人了,云肴冷静地走到窗口,他靠近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低眸看着靳辰的眼睛,质问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要跟他争位置,你根本就争不过他,你知道自己没机会了,你威胁我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让他难过而已,只是想看他痛苦,是吗?”
靳辰笑了一声,他扭过头看窗外那些人,而后长长叹出一口气道:“什么目的对你来说还重要吗?你都做了三年的蠢人了,我的目的是什么不影响这个后果吧?”
靳辰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早就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了,我承认,我争不过我哥,他那么狠,我哪儿玩得过?从我知道你的存在开始,我发现了新的玩法,我哥这个人刀枪不入,就是有一点让我抓住了,他爱上你了。”
靳辰娓娓道来:“什么为了稳住他的位置才让你跟我在一起,我懒得跟他争了,那个位置给他好了,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有他该担的责任,我娶了你,让全京州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不管我们最终能不能订婚,我哥会不会抢婚,于我而言都是有利无害的啊,他抢了,他声名狼藉,他不抢,他就一辈子看着你在我面前晃,就算现在事情败露了,你跟他在一起了,这全京州都知道你是我靳辰的男朋友,你猜外面的人怎么看他?他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没法摆脱这抢了弟弟男朋友的污点,这个污点得跟着他一辈子。”
云肴当初并没有想那么深,他只是以为,靳辰威胁他跟他在一起,他答应了,对方就不会伤害他的家人朋友,不会跟靳泽再抢什么位置,他没想到靳辰的目的是一辈子让靳泽抬不起头来。
“我哥爱你爱得要死,云肴,你不知道吧,”靳辰激怒他道:“别说你了,我自己都很惊讶,他这个出身玩玩就算了,竟然会为了你跟整个靳家作对,还不愿意当什么家主,你知道吗,他当年竟然想跟你求婚,幸好我日子算得准,他要是先说了,叫你知道他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我威胁你什么都不好使了,还好你那会好骗。”
靳辰还真是挺想念那个时候的云肴,说什么信什么,一个大学生,再聪明也聪明不到哪去,现在就难搞了,成熟多了。
云肴听着他的坦白,他没有生气,只是很不敢相信,他低头苦笑一声:“所以……你知道他爱我,你笃定了他不会对我无动于衷,你才非要跟我结婚,你当年跟我说,他只是跟我玩玩,他或许喜欢我,但肯定不会娶我,都是骗我的,你知道他会,他会娶我,他会冒天下大不韪给我一个名分,因为他爱我,你知道他爱我的,你早就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要是不爱你,我对你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会在意吗?”靳辰冷刀射向云肴,“他为什么把你藏起来你现在知道了吗?他就是怕我啊,怕靳家那些会咬人的狗伤害你,家老当年拆散过我姑姑的恋情,要让他知道你的存在,当年我爷爷那个脾气,你比现在的下场要惨千万倍,我哥真是爱死你了云肴。”
他现在最恨的两个人,一个已经站在他的面前,这几天靳辰无不在思考为什么事情会败露的这么快,他坚信是面前这个人软弱了,跟他哥狼狈为奸,把他送进了这里,只要能回击一点点,他都不会放过,好像这么多年,他跟这个人都是仇人,再没有一点的柔情。
云肴只是来确定自己想的没错,只是想来证明自己的蠢,他被靳辰戏弄了三年,这不是愚人节的恶作剧,一下就没了,这是三年的愚弄。
靳辰看他眉眼露出伤神,他继续撒盐,生怕碰不到云肴的伤疤,“我哥被你害得不轻啊,云肴,你本事真大,你现在见到他恶疾发作的样子都是轻的了,你应该回到三年前去看看,他躺在床上发癫的样子,比这个院子里的人还疯,全家上下都束手无策,那冷汗流得满身都是,那针孔扎得一个手臂都红了,一睡着就要叫你的名字,我妈问我他在说什么,我说听不清,其实每一声都很清晰,就叫云肴呢。”
什么家族之争啊,什么家主的位置啊,靳辰的目标都从来不在那里,他只是为了让他的哥哥不好过,只是为了伤害这个人,什么都能做出来,云肴倒是希望,靳辰的目的是那个家主的位置,也不是这么变态,让人无法接受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