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她无比心酸。「你就这麽厌恶我,连咱们的孩子你也不要吗?」
他依然只是不动如山的冷视她而已。
明知事实就是如此,她仍是控制不住地让眼泪滚滚滑落。「这孩子除了你已无可依靠,他只剩你……只剩你……」她咬牙硬是将孩子送进他的怀里。
孩子刚出世,只用块布巾裹着,上头还沾染了出生时的脏血秽物,这麽一往他怀里送,立刻沾污了他的喜袍,惹得众人发出抽气声。
哎呀,大喜之日,红袍沾血,大大的晦气,大大的晦气啊!
头上覆着红盖头的新娘在听见众人的惊呼声後,再也忍不住的拉下头巾,想瞧清楚这是发生什麽事了。
这一瞧,新娘不禁脸色一变,在瞪完他身上的血污後,又愤而瞪向那扰乱的女子。「你这是做什麽?」这语气显然是恨到极点。
「即便他大婚了,孩子也是他的,他不能否认!」身子摇摇欲坠的女人在面对新娘时,脸上有一股不能谅解的恨意。
「你敢胡说——」
「我承认孩子是我的,好,我会扶养他。」新娘正要否认,新郎却沉声应允。
新娘的脸色霎时青了。「你说什麽?」
「咱们议婚时,你就知晓她怀有孩子了,不是吗?」他说。
新娘语塞。她确实是早知情这件事。
见新娘无话再说,他转而对那正露出凄然笑靥的女子道:「如今我已当着众人面前认下这孩子,你该满意了,还有什麽话想说吗?」
女子面上的笑越发凄凉。「我还想请你念在……念在过去与我……与我……」奇怪了,不过是几句交代,但提到过去的恩爱,却让她的心酸涩得说不好话。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而此刻你与我已再无半分关系,至於孩子,你放心,我会善待。」知晓她要说什麽,他主动承诺了,但对於他们之间的过去,他是真的一点情分也不留。
她哽咽再哽咽,就是不明白,往日的恩爱哪里去了,宛如碎纸花打散後,再也拼不回了。
她忍了又忍,不让心中的痛无限扩大。「谢谢……」纵然想说的话很多,但最终出口的只剩这两个字罢了,所有的恩怨情仇尽付其中。
「不用说这些废话,这里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你可以走了!」新娘再也受不了的恨声赶人。
她鼻子一酸。「对……对不起,我偏在今儿个出现触你霉头,但我也是不得已的……要不是身子实在是……孩子……今後就请你多担待……算我求你了……」为了孩子,她丢弃唯一仅存的自尊,将最後的骄傲也双手奉上了,艰困的朝对方说出这些话。
「哼,既然他认了这孩子,那这孩子就如同我的孩子,不用你说,我也会关照他的。」新娘口里虽是这麽说,但表情瞧得出有多不甘愿。
她万分无奈,为自个儿孩子的未来放心不下,可孩子的事再也由不得她了,再望一眼曾经与她山盟海誓过的男人,只见他冷漠的表情没有一丝温度,「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话说得好,说得真好啊!
过去比翼连枝的情怀彷佛是自个儿的幻想,其实根本不存在过……人生来去一场梦,梦醒情灭,自然如此,自然如此……
她不怪不怨的,佛说离开时带走太多怨念,只会加诸更多孽障在自个儿身上,她要走得乾净,走得轻松,那些恩恩怨怨、悲悲切切的事,她一件也不想带走。
拖着越来越沉重的身躯,她缓缓转身,下身还出着血,每走一步路,地上就拖出一道怵目的血痕,宾客见了无不胆颤心惊,唯堂上新郎的脸色依然不见转变,仍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就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喜堂时,一名侍女打扮的丫头忽然出现,发出既惊且恐的声音道:「小姐,我还以为您难产已经走了呢,我找人要来帮忙却不见您……啊,原来您没事,这真是太好了!可您怎麽能够下床跑到这里来,您——啊,小姐,您别又倒下,别——小姐,小姐,您醒醒,既然活过来了,就别再丢下秋儿和小主子啊,小姐,小姐——」侍女抱着倒在血泊中的主人,哭声惊天动地。
众人这才愕然得知,原来这女人放心不下孩子,便拖着她最後一口气来托付孩子,这是回光返照啊!
顿时众人无比同情起这女子来,忍不住觑向那孩子的爹,那人终於白了脸。
她蓦然惊醒,急喘不休。原来是梦,可她怎麽犹如身历其境一般,那梦中被抛弃的女人就像是自个儿?
下意识她伸手抹了抹濡湿的额头,发现转眼间她就忘记梦中人的面孔长得什麽模样了!
她睁开眼後,才惊觉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中。这是哪儿呢?
忽地,一股无法言喻的疼痛蔓延她全身。天啊,她怎麽了,为什麽会这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