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琮没在意这个,随手又将纸巾收了回去。
“最后说台词的那会儿,我没哭吧?”许朝云有点紧张兮兮地问徐远琮,怕重拍。
徐远琮这时才发愣,对着许朝云摇了会儿头,停下才说:“没有。”
不仅没哭,还发挥得很好。
许朝云松了口气,笑得眯起了眼睛:“那就好。”
化妆师的手一抖,一刷子在空中虚虚飞过,粉飘了出来,没盖到许朝云脸上。
许朝云连忙收敛笑容正经神色,两只眼睛闭起,很乖的样子。
徐远琮见了,心跳漏了一拍,他连忙走开,半路看见穆幼庭,匆匆向他挥挥手,却忘了喊穆老师。
穆幼庭温和地挥手,回以一笑。
而许朝云对这些一无所知,一无所觉。
补完妆,许朝云坐到一旁静心等待,一从又一从的人路过他,纷扰间,他与身下的黑色软椅成为不被人注目的一隅。
穆幼庭的演技一如往日的好,直到他退场,许朝云才从那份颤栗中醒过神来。
此时风静,许朝云忽然想到:戏中的他还有锚,那么居于这片天地正中央的他呢?
远处炽热的打光灯落了点余晖在许朝云身上,把他照得分外透亮。许朝云却觉得有点儿冷。
忆起往日在种种,他忽感怅然若失。
他原是个没有锚的人。
迷茫至死不休地缠绕他,孤寂逐点逐滴地侵蚀他,他忽然很想逃,想跳舞,哪怕现实中的他并不很擅长。
可他怕,再不动,再不释放点什么,他就要被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幽蓝焰火烧个粉身碎骨零落成灰了。
当手臂开始延展,指尖开始轻颤,谁的眼底含满悲哀,谁的面容充斥着不死不休的爱。谁笨拙地踏出了有酒绿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管家趋步走到一屋门前,抬手敲了敲门,正好三声,不多不少。
管家在屋外微微弯着腰,也不管屋里人看不看得到,只恭声道:“大帅,那边有人来了。”
过了半晌,屋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我知道了,备车吧。”
管家应声退下。
又过了半晌,一名身穿墨绿色军装的男子推门而出,大步走向大门。一张还算英俊的脸上,满是怒火与阴鸷。
若非戴家的那批军火让他失利又失地,他又怎会与那些秃鹫鬣狗谈生意。
又想到那批逃出国的戴家怂包和那个在围剿中逃走的三公子,穆参商对后者更是不愉。
不过一个和废物没两样的花花公子,居然还被人趁机救走了,简直是在打他的脸。若是被他找到,他一定会让这个草包,生不如死。
轿车的门被人大力甩上。
车里的司机头上冒出密密的冷汗,却一点都不敢伸手去擦,也不敢往后去看。
“去百乐门。”穆参商冷声道。
司机连忙点头应下,兢兢业业地开起了车。
一下戏,置景人员忙改换起场景,道具被一件件地迁徙,卡进它们正恰宜的居所。
一阵喧闹间,许朝云听闻组里来了新人。
这人许朝云刚见过不久,还有点印象。
只见那人一袭墨绿旗袍,三两牡丹并不拥簇着挤在一块儿,反倒怡然自得地分布在各自想要的居所,翠珠所制的一字扣在墨绿色的流苏披肩里蜿蜒盘下,显得格外娴静淑雅。哪怕在那片灯红酒绿的场景里,也显得分外夺目。
“啪——”,一声轻响。
蕾丝缀着黑檀木开了扇,优雅中带着股道不明的写意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