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宫,
景和帝在给母后请过安后,也问起了皇妹长宁的近况,“公主这些天都在做什么?身子可好些了?”
宫人毕恭毕敬回禀道:“太医说公主身子已经大好了,而且殿下这段时日都在书房看书,写写画画,不喜人打扰。”
而坐在上首的邓太后,则是满意地看着名单上的几个名字,微微颔首,脸上带了些许笑意道:“长宁喜好诗书,而这几人出身清贵,又是年少有才名的,想必她会更喜欢。”
景和帝不可置否,反正到时候让皇妹长宁自己挑选就是了。
无论是她与母后都没有想过让长宁的婚事作为什么政治筹码,只要长宁挑个自己喜欢合心意的驸马就够了。
而邓太后放下仔细相看过的各家青年才俊名单后,又思量起了另一桩事,
为此她屏退了左右宫人,看向景和帝道:“长宁的事倒也不急,先定下人选就好了。只不过长宁年岁毕竟小于你,只怕前朝又会上奏请立后宫妃嫔的事了。”
早在当初姬长陵继位之时,邓太后就以让天子守孝七载至诚为由,想要推迟到其弱冠之年再纳妃嫔入宫。
而其中缘由为何,两人都心知肚明,当初以女充子的行为,有太多的不得已,邓太后心中是否后悔不知道,但只知今时今日是回不了头的。只能死死瞒住这个消息,除极少数人之外,再无人能知。
至于为什么要推迟纳妃的时间,原因也就简单了。
邓太后牢牢把控整个后宫,将打造如铁通般,也令皇儿女子身份不叫人发现。至于传承后代子嗣,无论是邓太后还是景和帝都没打算让人混淆皇室血脉,而是打算着私下安排几个男宠面首,到时候去父留子就可以了。
只是那些朝臣又哪里肯放过后宫空虚这等大好机会,自从景和帝去岁亲政开始,就盯着后宫的位子不放,巴不得送自家女儿进宫为后为妃。
邓太后淡淡道:“这些折子也压得了一时,也压不了太久,你的后宫里终究是要进人的。”
而进什么人,邓太后都已经想好了,那就是自己的娘家侄女。
太后眉眼一掩,淡淡道:“皇后国母之位太过重要,不可轻易予人,册立邓氏女为贵妃最为适宜。”
姬长陵微微蹙眉,“这样一来,只怕耽误了表妹。”
自己以难言之隐登帝王之尊,可以为君却不能为夫,邓家表妹进宫后又谈何幸福呢。许是自幼便被当做男儿对待,又是储君太子的培养,姬长陵并无儿女情思,甚至与对子嗣也不太在意。
虽然姬长陵执掌皇权数年,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也不想过多牵连无辜。
她甚至考虑过,即便此生无所出也无妨,待皇妹长宁许婚嫁人后,也照样可以继位皇嗣。
但邓太后却是不希望叫人怀疑的,这偌大的后宫总是需要有一二挡箭牌的。而且让侄女进宫,邓太后也不觉得有什么,邓家作为外戚早已是一条船上的了,皇帝和太后若是出了事,难道邓氏还能置身事外么?
而且日后由邓氏女充当皇长子的养母,对她来说亦是一世荣华,有什么不够的呢。
而姬长陵听了这些话后,凝视着雕花的华丽几案静默良久,道:“还是再等等吧。”
邓太后也不是真的急了,只是先提出这个后手,随时可以用上,就算与前朝斡旋也可再拖上一两年的时间。
而眼下她更上心的还是小女儿长宁的事。
而这段时间以后,萧函也习惯了来自景和帝和邓太后的疼爱,哪怕再忙,也会隔三差五派人来探望问候还有送各种好东西。
让萧函意外的是,百忙之中的姬长陵没有忘了说过的话。
在景和帝派人来告知她明日出宫踏青时,萧函正在殿内练字。
练字可以修身养性,也可以让她静心思考,熟悉这副身体的喜好习性。
同样这也不会改变原身的人设,
虽不比姬长陵自幼受储君教养,长宁作为皇家公主,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哪怕萧函融合了原身的所有记忆,也需要潜移默化改变她们的认知。
听闻可以出宫游玩踏青,萧函自然不会拒绝,纵然贵为公主,也不是想出去就可以出去的,何况太后与皇帝不放心她的身子,生生让她在这清宁宫中拘了大半月。
第二日一大早,萧函拒绝了宫人的盛装打扮,只让人挑了件最为轻便的衣裳,
也无需那些繁琐饰物或是脂粉,简单束发,恰如清俊少年般。
姬长陵身边的内侍见了有些傻眼,想说什么,被前者含笑拦下了,今日踏青是为了长宁开心,再者无论穿什么,也是大越的公主,何人胆敢轻慢。
虽是出了宫,但实则是来到离宫御苑,正值四月中旬,乃是牡丹花期,可以踏青赏花。
当萧函与景和帝一入场,毫无疑问所有人刷刷跪下行礼,
“参见陛下,参见公主千岁。”
景和帝摆了摆手:“不必多礼,朕今日是陪长宁出来散散心,无需太多在意繁文缛节,尔等也不必拘谨。”
而众人的视线不可避免望向景和帝身侧的少女,虽然容貌出众,但这似乎也太随意了些,甚至还比不上一些寻常贵女,见到长宁公主的打扮,众人目光不一,或惊讶或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