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龙舟上灯火通明,往来人员络绎不绝,都知道诚嫔同皇贵妃娘娘情同姊妹,自是不敢不尽力找寻;而乾隆虽觉得郁宛有些小题大做,但还是体贴地许她胡闹,自个儿心里可也有些纳罕:若哪日他出了事,宛儿会否这般忧心如焚?
言毕却又失笑,好好的吃起一女子干醋,真是不知所谓。
将近亥时,才有侍卫来报,说是岸边发现一具女尸,似是被江潮冲上去的。
郁宛一听心中冰凉,已知不好,但仍是坚持亲自验看。等侍卫们将人抬上来一瞧,不是诚嫔还能是谁?
眼泪当即落下,早莺也忍着酸楚劝道:“娘娘,您节哀罢!”
小桂子重重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都是奴才不好,早知如此,奴才当时就该跟去的!”
船舱里乱成一团,哭声嚎啕声不绝于耳。
郁宛强忍着悲痛,要上前帮小钮祜禄氏装殓,哪知手摸下去,发觉胸口还有股热气,忙惊喜不已传太医来,此际保命要紧,自是也顾不得男女之大防了。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收治,小钮祜禄氏哇的呕出几口污水,脸色方才有了点血色,只是湿透的乌发沾在鬓边,使她看起来仍有些狼狈凄楚。
她紧紧抱着郁宛肩膀,哭诉道:“姐姐,我好怕!”
当时那两个船夫死命将她往水里按,她差点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还好一阵浪涛救了她。早知如此,她不该嚷嚷着去吃劳什子河豚,以致惹出这场祸事。
郁宛心中惊疑不定,果然不是意外?难怪方才瞧着小钮祜禄氏颈间有数道红痕,她总不至于自个儿去掐自个儿的脖子。
可小钮祜禄氏一贯与世无争,她能得罪谁呢?
不对,那条船属她所有,背后之人不是要害诚嫔,而是冲她来的,小钮祜禄氏不过代她历劫!
郁宛一阵悚然,背后汗毛根根竖立,再不敢耽搁,赶紧命早莺去告诉皇帝,她要彻查此事。
小钮祜禄氏仍有些神志不清,趴在她怀中间或啜泣着,郁宛只能拍着她的背絮絮安慰,待小钮祜禄氏喝完安神汤后,方才放她躺下,自个儿轻手轻脚地离开。
早莺守在门边,“诚嫔娘娘还好罢?”
郁宛颔首,“受了些惊吓,又呛了水,所幸性命尚无妨碍。”
只差一步,险些她也要落得诚嫔这般下场,郁宛都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后怕。
早莺长长吐了口气,“也不知哪来的强盗这般歹毒。”
即便真是漕帮水匪,按理也不该对皇室中人下手,都是江湖上跑生意的,宁得罪同行不得罪官兵,这个道理都不晓得?
郁宛目光沉沉,她大致能猜到是谁指使的,只是不曾想对方能这般隐忍,直等到南巡时防卫松懈的时候动手,如同一只大腹便便的毒蛛精心编织天罗地网,能这样恨她的,宫里实在不多。
数日之后,小钮祜禄氏好转了些,渐渐也能用些流食了,郁宛便亲自煮了虾仁干贝粥给她送去,“我手艺不如婉妃娘娘,你将就用些罢,也不必勉强,实在难吃就吐出来。”
小钮祜禄氏笑道:“姐姐为我做的,我怎能不笑纳?”
愣是将那碗海鲜粥喝得一滴不剩。
郁宛怀疑她连咸淡都没尝出,可也只能叫早莺收起来,又拉着小钮祜禄氏的手叹道:“这回实在对不住。”
小钮祜禄氏摇头,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原是我自己胡闹之过,姐姐又何须抱歉?”
本来就是她自个儿吵着要去逛街,皇贵妃不过是陪她。退一步讲,即便真是替皇贵妃赴死,小钮祜禄氏也是甘之如饴的,在这六宫里,不会有第二个人待她这样好了。
小钮祜禄氏关切道:“到底是谁指使船夫下黑手的,万岁爷可查明了?”
郁宛点头,“是汪四格手底下当过差的人。”
想在镇江找两个异乡客,实在是轻而易举,何况那两人都有浓重的北地口音。
小钮祜禄氏恍然,“果然如此。”
可当时她也没多想,乍听见乡音只觉得亲切,哪晓得对方暗藏杀机呢?
如今看来,怕是冷宫里的汪答应一直对姐姐怀恨在心,意图谋害,才设法串通她阿玛手底下的门客,赶在南巡途中动手——好一条九曲回肠的棉口蛇。
郁宛却觉得没这样简单,汪氏身在幽禁,举目无亲,到底是谁帮她联络她父亲的旧部,又布置这样周详的计划,若非天公庇佑,只怕她跟小钮祜禄氏都已成为溺死江-->>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