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竹一见便十分欢喜,行了一礼:“多谢美人姐姐。”
“这就太过自谦了,”谢秋桐端详了眼,犹豫道,“这玉怕是有些贵重。”
上好的芙蓉玉有价无市,大半都送进宫中,市面有的大都是瑕疵品,唯有有钱又有门路的才能寻得好的。
“不算什么,”容锦摸了摸筠竹的鬓发,“您当年送那对并蒂莲的金簪,我很喜欢,一直想做些什么才好,恰得了这么块玉,自己留着也用不上。”
她口中这对金簪,正是昔年与沈裕大婚之际,谢秋桐日夜赶制,着人千里迢迢送来的贺礼。
谢秋桐一怔,看着自家女儿欣喜的模样,微微颔首:“那就收下吧。”
听她毫无避讳地提及此事,春夫人稍一犹豫,终于还是问道:“沈相的病情如何……”
“还好,”容锦偏过头低低地咳了声,站直身子,“我一早就写信给颜姐姐,再过几日,应当就有回音了。”
当年沈裕选择留游川在自己身边,帮着调理病情,在那以后颜青漪便不再主动过问此事。
游川的法子看起来仿佛没什么问题,除却每旬一回的治疗吃尽苦头,身体确实好了不少。
仿佛一切都在好转。
但容锦却始终放心不下。
她总觉着这不是长久之计,成亲后也劝过,只是并没能成。
毕竟到那时,颜青漪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更好的方法。
去年初那会儿,颜青漪将医馆留给已经学有所成的容绮,自己则启程,要往漠北去一趟。
此行已有一年光景,容锦只收到两封她使人捎回来的信。
在觉察到沈裕身体不对,出现问题,而游川有对此一筹莫展时,她几乎是立时就写了信,令成英找靠得住的人携信去找颜青漪。
只是山迢路远,边关漠北消息并不灵通。
究竟何时能寻到人,谁也说不准。
三
月初,沈裕身体实在不济,向宫中递了告假的折子,而商陆也终于按捺不住,昼夜兼程北上。
沈裕自己病得昏昏沉沉,仍打起精神哄她,说是没人比商陆更熟悉。
昨日谢秋桐才进京,容锦这边就已经得了消息。
她早前收到书信之时,高兴极了,想着要陪母女二人在京城四处逛逛,可真到这时候,却没了心思。
还是沈裕宽慰她,自己没什么大碍,她总在家中陪着怕是要将身体给闷坏了,催她出门看看。
也正因此,容锦才会一大早来了绣坊。
谢秋桐听出她话音里的勉强,与春夫人换了个眼神,谁也没有再多问这件事情,转而聊起旁的。
一别数年,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只不过谢秋桐来时还想拿听来那些传言问个究竟,打趣她,这回却是不好再提了。
晌午时分,容锦请她们一同到邀月楼用饭。
谢秋桐当年在京中时,就知道邀月楼的名声,只是自出宫后就在为陈桉的事情东奔西走,并没来过此处。
一进门,见掌柜恭恭敬敬地唤了声“东家”,怔了怔,不可思议地看向容锦。
容锦引着往楼上的厢房去,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去岁那会儿,邀月楼的前东家出了事急着用钱,变卖家产,我便将此地买了下来。”
许久以前,沈裕就曾想过将家中的铺子交由她来管,只是她那会儿不想与之牵扯过深,便没要。
但后来成了亲,后宅的诸多事务自然得过她的手。
阮家曾富甲一方,在京中便足有十余家铺面,只可惜这些年并没人正经打理过,苏婆婆在时也只是每年查查账,不至有亏空就好。
容锦接手后,正经整顿规划了一遭,这几年下来利滚利,倒是真赚了不少。
成姝看得心服口服,还曾与兄长感慨过,她有婆母阮氏昔年之风。
谢秋桐回过神,抚掌道:“既是如此,那我可要放开吃了。”
容锦轻声笑道:“合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