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往外扫了一眼,吩咐道:“把他?们赶走。”
祁重连身边的贺云生如同惊弓之鸟,闻言,当即做出防御姿势,轿中女子一顿:“别误会,我不是说你。”
祁重连定定地看了女子片刻,转头看向身后,那群流氓已经?被女子的家仆赶走了。
“你们…”女子正要继续说话,便被一阵肚子的叫声打断。祁重连侧头,看到?一旁的贺云生正直勾勾盯着轿中女子案桌上的茶点,捂着肚子咽口水。
祁重连摸了摸口袋,发现铜板在打斗中弄掉了。
他?刚想说你别这样,我们回去找铜板,便见女子将轿帘全部打开,伸手?端出整盘糕点递给了他?们,道:“吃吧,就在这吃,莫要被人抢了。”
祁重连在柳商枝的注视下,伸手接过糕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将糕点一口一口咽下去?。
糕点进入口腔,本该是甜的,可祁重连却觉得有些发苦。糖价极贵,对穷人来说?是个奢侈品,他几乎从未吃过什么甜食,甫一尝试,竟只觉甜到发苦。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一盘糕点。
临走前,柳商枝还给他们各留了一袋银子。祁重连攥着银子,看着她的马车哒哒远去?,深知这惊鸿一瞥,是初见,却也是最后一面了。
她衣行奢华,举止优雅,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同他这般自幼便在泥泞中挣扎的人有着天壤之别?。
同贺云生分别?后,祁重连攥着银子,又想起了之前掉落的几个铜板。他想去?找回来,他很需要钱,哪怕是几个小小的铜板,也不能轻易舍弃。
祁重连谨慎地沿着小道摸回去?,一边找一边注意着周围动静,走着走着,冷不丁听到那群流氓在远处说?话。
“刚才那小娘们挺够劲的。”
“查查是哪家?的,咱们把她绑来,要笔钱,再一起爽一把!哈哈哈!”
几个人一起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听到全部话的祁重连眸色阴冷,一步步缓缓退了出去?。
祁重连分不出来那些流氓是不是在开玩笑,他不敢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那女子对他有恩,他不能连累她。
要杀了他们才行。
几天后的夜晚,祁重连提着一把刀,摸黑进入地痞们栖身?的屋子,手起刀落将他们杀了个干净。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却诡异地没?有感觉到一丝恐惧。他站在满屋血泊中,只觉得松了一口气,不会有人再对她有威胁了。
祁重连到河边洗了脸换了衣服,平静的回家?睡觉。
那群地痞恶名昭著,树敌极多,祁重连不知最?后官府如何处理,但确实没?有人来找过他,只是学堂那群人对他更加畏惧害怕了。
再后来,母亲带他去?见了据说?是他父亲的人,他才知道,他原来是有父亲、以及哥哥的。
但他又宁愿自己没?有,认祖归宗的第一日?,祁重连悲哀地发现,那个帮他脱困的女子,是兄长未过门的妻子,是他的嫂嫂。
上元灯节,他跟在携手游玩的兄嫂后面,看着他们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在一个错身?间,一枚玉佩从嫂嫂腰间松落,他没?有出声,而?是走上前将它捡起,藏进了自己怀中。连带着他那迅疾如春风,却又不断滋长的情意,一同藏了起来。
柳商枝本是为了装睡才躺下,谁知躺得久了,倒真又生出些许倦意。她迷迷糊糊睡着,最?后是被一阵轰炸声吵醒的。
柳商枝吓了一跳,险些又没?喘上气,听声音是从前头山上传来的…这是在干什么?
柳商枝叹了口气,无奈起身?。
她其实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头做起其他事。谁知晚间祁重连回来后,本还因晌午的事觉得有些不自在的柳商枝,看着某人径直上前坐到她身?边,牵过她的手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