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皇子盯着桌上官员的考核记录,里面有好有坏,看起来还算正常。然而在这些考核的记录旁,还有本册子,上面是名单。
这名单的后面都从大到小排了一堆账目。
名单与考核记录这么一对,竟然与官员的成绩排名,多少对上了。
僖皇子不禁轻叹。
“皇儿何故哀叹?”官家的声音突然传来,僖皇子急忙起身向皇帝行礼:“儿臣叩见父皇。”
官家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走到了书案旁,正好看见了名单与考核记录,只是轻轻扫了一眼,赞道:“甚好,看来皇儿已经知道如何防范众臣阳奉阴违了。”
“父皇……”僖皇子脸上却不见喜色,只是露出忧虑之色:“他们,十官九贪,皆是国之硕鼠,儿臣实在不知该怎么才能让他们不贪。”
听完僖皇子的话,官家抚须笑了起来:“那依皇儿的意思,要如何处置?”
僖皇子皱眉,为难了起来:“或许……应该将他们都贬官,将没贪的官吏升官。”
僖皇子刚说完,官家当即轻笑:“僖儿,太傅定跟你说过秦汉两朝吧?”
“是。”僖皇子点头:“父皇为何提及此?”
“你可想过为何秦短命而汉长久?”官家脸上不见丝毫严厉,全然地慈爱。僖皇子道:“自然是……汉施仁义于天下,而秦……只有暴虐。”
官家忍俊不禁,摇了摇头,显然这个答案并非官家想要。
若是换成其他皇子,见官家如
此,只会诚惶诚恐,僖皇子却不需要,因为这是独属僖皇子的恩宠。
对于其他皇子而言,官家与他们,是君臣,唯独僖皇子,官家与他,是真正的父子。何为父子,是容错,是无触怒之忧。
即使犯蠢,顶撞,也会因这父子间的慈爱,而变得和睦。
“可是……父皇,先贤不都是这么说的吗?”僖皇子困惑,而官家却道:“先贤这般受人推崇,可曾有谁真的当上了皇帝?”
僖皇子一时无语。
官家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僖皇子肩膀,突然讲了个故事。
《汉书》曾记载,太子见宣帝所用多文法吏,以刑名绳下,大臣杨恽、盖宽饶等坐刺讥辞语为罪而诛,尝侍燕从容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
宣帝作色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於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
乃叹曰:“乱我家者,太子也。”
“你可知,为何乱汉家者,太子也?”官家要说的是帝王之术,他看着僖皇子,只见僖皇子陷入了沉思,并未回答。宣帝之后的元帝,确实一语成谶,乱了汉朝江山。
“要当个合格的帝王,必须恩威并施。”官家用循循善诱的语气对僖皇子道:“你记住,礼是恩,而霸王道是威。驭民之术,就是使其崇儒,惧法,才是帝王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