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搀着柳宜婉离开,二人相互依偎、扶持,背影瞧着颇为温馨。
柳家二女与柳二夫人在后相送,目送着二人淡淡叹息。
“嫂嫂,你说大姐姐她算嫁错了人吗?”
其实陈东此人待柳宜婉也算好的,虽瞧着软气了些,但对大姐姐也算事事上心,颇为体贴。
可她又明显能在大姐姐面上瞧出哀怨与不甘。
“不知呢,说不准。”
柳二夫人喃喃道:“嫁得好赖,嫁得对错,唯有宜婉说得清。我们外头人看陈东再孬,她若觉着好并甘之如饴,便是嫁得好。”
“我们瞧着陈东再好,万般妥帖,只她觉着不舒心,便是嫁得糟糕。”
“日子是夫妻二人在过的,局中人觉得好,便是好姻缘,局中人觉着不好,便是孽缘。”
“外人如何看,如何评判都不重要。”
柳家二女闻言先是沉默,后又笑道:“听嫂嫂这话,妹妹我便知来日坤儿玥儿他们的婚事,万不会错的。”
“你后头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姑嫂二人相视一笑,眉眼安乐。
“对了,今儿有件事要同你说,却一直没寻到机会开口。”
“什么事?”
“母亲与父亲合葬的事。”
“这怎的了?”
柳二夫人揽着柳家二女手臂,轻声道:“回母亲那吧,正好三妹妹也在,一起说说。”
她们都知晓柳家三女不回徐家的原因,既今日得空不如将此事一同说了。
今儿一场寿宴可说是不欢而散,但杜丽娘如今已不会将这些琐事放在心间。被三女儿搀扶回房时,她坐在榻上将手边香点燃。
烟火缭绕,一缕青烟渐渐飘散,屋中人心思仿佛被安抚,沉静不少。
“母亲,您与父亲合葬之事,我想让二妹妹三妹妹帮着拿个主意。”
杜丽娘摇头:“不必麻烦,不过是愤怒之言,做不得数。”
她半垂着眼:“一生至此,何必还在意外物?”
“合葬?二嫂嫂在说什么事?”
柳家二女一时不知母亲与嫂嫂的意思,她轻声询问,就听柳二夫人道:“先前母亲曾表态,不想与父亲合葬。”
她知晓合葬乃全族大事,不可儿戏,又怕两个妹妹不知自己心思,说完这句又连忙接着道:“你们兄长并不同意,但我是支持母亲的。”
“我知这意味什么,可母亲为家中操劳多年,从不曾为自己提一句所需,我……”
柳二夫人叹息:“我心疼母亲,支持母亲,可我不知该如何做,想问过两个妹妹的意思。”
“好端端的为何不与父亲合葬,不与父亲合葬母亲又能葬到哪里?”
柳家二女疑惑出声,柳家三女却是略有些烦躁地捏紧了帕子。
她实在是有些怕了。
父亲与母亲一直被歌颂的事迹,在市井中备受推崇,可于她来说,却是婆家人嘲讽的重要谈资。
但凡家中出现任何风吹草动,无论大姐姐二姐姐亦或兄嫂,都必会令她在婆家人面前窘迫万分。
而今日,嫂嫂又说出母亲不想与父亲合葬一事……
不必说徐家,便是市井之中怕不知都会传出些什么腌臜言论。
恩爱一世、举世闻名的至情夫妻,死后却执意分棺而葬,只想想她日后可能面对的嘲弄之言,讥讽嘴脸,柳宜好便觉手脚僵硬,无法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