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今天是隋恕回国的日子,他隐隐感觉,隋恕一定会向简韶道别。
简韶不知晓他的心思,只当他还在生病没有安全感,笑着说他是小黏人精。
“是呀,”他抱着她撒娇,“我最黏你啦!”
新年的气氛洋溢在街道每一个角落,两个人一路走过清真寺、教会学校,看着摊贩抱着孩子席地而坐,油锅冒着咕噜咕噜的泡,炸制着鸡腿或者苏东。
这里其实不适合徒步,没有一两百米就会被湿黏的汗浸透脊背。但是两个人挨在伞下,一路说说闹闹,竟然也不觉得炎热。
路过花店时,简韶拍他:“你别总把伞往这边倾,你的胳膊都晒到了。”
“我没事,”他把伞使劲往她的身上倾斜,“我要保护你不被可恶的太阳晒!”
两个人身子挨着身子,在伞下作弄似的挤来挤去。
隋恕坐在花店里,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他们紧紧相贴,笑的分外亲昵和开心。
在他打不通她的电话的时刻,在他只能到花店留言的时刻。
落地玻璃将屋内屋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那里骄阳富盛,年轻的男孩和女孩,生机勃勃的爱情。
“枯枝需要修剪。”店长在一旁教实习生。她们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地剪断残败的干枝枯叶。
隋恕清楚如今的他也变成了这样无用的枯枝。从生活中被她剪掉,毫不留情。
仿佛她从未有一日真正地爱过他。
﹉
“你的航班是几点?需要我去接你吗?”庄纬问道。
对于隋恕要回来这件事,他并不意外。只不过庄纬并不知道他和简祈之间的交易,以及他和简韶之间藕断丝连的几次见面。
隋恕的声音透出隐隐的疲惫,他道:“不必麻烦,我会先落地白云机场。”
庄纬闻言,便知晓他还有事未办完。几年前他陪隋恕去矢流岛看斯科特教授,就是从这里转的机。
那个时候负责接送的是体育系统的一位处长,庄纬调侃这次自己的待遇堪比领导视察了。处长摆手说这算什么,提早个十来年,用不着什么登机流程,我能把车开到你们的飞机底下。那时的社体部门公差多,满世界飞,比上级体育局腰杆还粗,和机场私交甚笃。
庄纬私下问隋恕:“这几年全民健身不是蒸蒸日上吗?”
“公费旅游不好批了。”隋恕道。
庄纬忍俊不禁。
他的思绪归拢,同隋恕详说近来的事情。
片刻后,他发现隋恕有几分走神。
安静的听筒,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轻轻响在耳畔。他怀疑隋恕已经小憩,听不到他在讲什么。
庄纬敏感地察觉到,隋恕的状态和平日有轻微的不同。
隋恕突兀地问他:“除了看展、拍大头贴,你和孙小姐还会做什么?”
庄纬怔愣,他抬头看台历,又瞥一眼时钟。
“你怎么开始对这个感兴趣了?”庄纬诧异,“就和普通情侣差不多,看电影、逛快时尚店、做女孩喜欢的手工……”
“还有呢?”
庄纬不好意思,“她给我织围巾,我给她梳头发。”
隋恕莫名其妙地问,“你觉得她爱你么?”
庄纬一时哑声,半晌,道:“我觉得最开始的时候,她是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