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冉冉偏过头去,朝她摆摆手,没说话。
就这样走么?谢随之在沉默中缓缓起身,衣袖不慎带翻空酒杯,滚两下掉在地上,摔成好几瓣。
清脆的碎裂声,让谢随之心里一震,她给于冉冉拾了个礼:“我想见见小白,有几句话,想当面同她讲。”
尤其是经历过今日之事后,她有些话,想当面告诉小白。
应该是于漪白下定了决心,想借母亲于冉冉态度表达出来,于冉冉看着别处,道:“机会并非时时有,既然十回八回都没抓住过,那就别再回头了,只当是于白和你,没有那个缘分。”
于冉冉态度坚定下逐客令:“这里一切都好,随之,你回去罢。”
走出于侯府后,谢随之仰头望向夜幕上的弦月,阿睢常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自己就要这样,轻易地弄丢自己的月亮么?
不,不要,谢随之大步迈下台阶,绝对不要就这样!
番外二
李清赏的差事,正儿八经得以解决,是在象舞五年初秋。
历经岁时,石门学堂经公门教司道道审核查验,终于开张大吉,给贵门女郎作大半年私教的夫子,也重新站到三尺台,一时间,她竟还有些不适应。
正所谓官清司吏瘦,神灵庙祝肥,太上皇王财大气粗,石门学堂经费充足,不仅把平反的童老头重聘为山长,而且也把谢随之从公建学庠挖来,担任了总教习。
从延寿坊女子学庠里解散出来的,未得收容的那些个孩子们,也大部分被找到,并重新坐进学堂念书。
为感谢柴睢的出钱出力,李清赏百忙里特意抽出空闲,自己动手,做了个寓意深远的,戴帽小猪陶,准备送柴睢。
为避免被柴睢发现,李清赏特意以转来石门学堂念书的李昊作借口,花大价钱,专门在外面找了家口碑顶好的陶器铺,秘密制作和烧制陶器。
她手笨,不如柴睢和李昊对手工品的天分高,小小陶猪制作,愣是花了她个把月时间,才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信心被击碎、重建,再击碎再重建的反复中,历时月余烧出满意的陶猪,李清赏又咬牙花了笔钱,给陶猪弄了个一看就很上档次的精美包装盒。
为何要烧个戴帽子陶猪呢?欲做解释,还需将“家”字拆开看:宝盖之下一个豕,是为“家”,豕者,黑猪也,小陶猪戴着顶宝石帽,正是“家”字的具体化形。
她要把礼物送给柴睢,不仅感谢柴睢耗费精力,在石门创办石门学堂,更感谢柴睢,让梁园之地,从她的落脚容身处,变成遮风挡雨的家。
事情发展到这里,还是美好的,李夫子已经能想象出,吃罢晚饭回屋后,柴睢看见礼物时,会露出怎样意外而惊喜的表情。
事实却证明,祖先创出“乐极生悲”个四字词,不是无根无据。
走到福绵街某处时,有个形容黑瘦的少年,从后撞了李夫子一下,街上人来人往,碰撞两下无可厚非,可当李夫子察觉不妥,反应过来时,被她抱在胳膊下的礼物,已没了踪迹。
“我的陶猪!”眼见那黑瘦少年背影,在人群中尚未彻底消失,李夫子暴喝一声,拔腿狂追之。
人群因此骚乱瞬间,并随着两位当事人,先后跑进迷宫般弯曲的,穿插在福绵大街周围的小路里,街上习以为常的人群,习以为常地恢复平静。
羊肠小道缠绕交错,难辨方向与进出口,非是熟悉之人,进来就会被绕晕,李清赏不知自己追多久,直到追到个没人的死胡同。
没成想,她误闯了贼窝,大望历以来,汴都罕见有黑恶势力成团结伙,这多少让人有些错愕。
面对忽然出现的成年男子,李清赏后知后觉开始害怕,害怕到咕咚咕咚咽口水,她感觉嗓子疼得有刀子从喉咙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