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萧如奉犹在叫嚣唾骂,元巳仙宗人不断涌上,四面进攻,萧氏军心溃散,虽被萧檀逼着回击,却已力有不逮。
另边,护城法阵被容兆持续的剑势冲击,也早已摇摇欲坠。
却在这时,乌见浒终于现身,飞身而下,悬停于城楼前方。
四下无不惊动。
目光交汇的一刻,容兆一语未发,手中云泽剑于虚空笔走龙蛇,符箓成于剑尖,灵光乍现,一息间随杀气凛冽的剑意碾出。
乌见浒同时出剑,同样磅礴如山的两股剑意轰然对撞、推拉,霎时剑光迸射,将黑夜映如白昼,剑意冲霄,此消彼长,如纠缠共舞。而那道剑符覆上去,顷刻将两股剑意一同吸入,其上灵光暴涨,几近刺目。
集聚了如同合剑威力的两股上炁剑意,容兆长剑往上一挑,剑符向着上方护城法阵结界猛烈撞去。
一切快得只发生在几息之间,众人尚陷在那两股绝强剑意对撞的震动中未回过神,便听一声惊响,汴城上方结界凝出实质,在剑符闪耀的灵光下无处遁形,剧烈震了三震,随之龟裂、破碎,轰然坍下。
护城法阵已破。
城楼之上,萧檀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惊愕,乌见浒却侧过头,平静看着眼前这一幕发生。
那不断扩大的赤色灵光映在汴城上方,也映进他眼底。
方才那一刻他现身,无非是醉意使然,想要靠近看清容兆脸上神情。
容兆却在转念间想出这样的方式破阵,逼着他出手。
一阵风自身侧掠过,乌见浒回头,容兆已持剑与他错身过,飞身往城楼之上去。
一眼未看他。
汴城上方的乱斗声响了整夜,天明时分,终见分晓。
萧檀趁乱带着依旧追随他的部下弃城而逃,有长老带队去追,追出汴湖到底没追上。
至于乌见浒,消失于夜色下,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是也逃了,还是依旧藏身在这汴城里。
容兆听人禀报着各处情形,有几分心不在焉,一旁长老问他:“宗主,先前一直没问,你这剑法,似乎格外不同,且昨夜与灏澜剑宗那位对剑时,似乎他与你所用的,像同一剑法?”
面前这位戚长老也是剑修,自然看出他与乌见浒那一招剑意同出一脉,瞒也瞒不住。容兆镇定道:“是先前出外历练那三年得到的一些特殊机缘,至于灏澜剑宗那位,我亦不知他因何学得这剑法。”
但那道剑符,总不能是未卜先知。
先前因莫华真人身死,这位戚长老已对他生出了怀疑,容兆只做不知,也不多解释。
对方便只能作罢。
之后几日,他们一直留在汴城这里。
城中每日都能抓获大批依旧藏身在此的南盟余孽,一时间风声鹤唳。唯独不见乌见浒的踪影,他大抵已不在城中。
几位长老颇觉遗憾,若能擒住乌见浒这位灏澜剑宗宗主,局势或能瞬间扭转。
夜半。
容兆正于屋中打坐,院中忽而传来一丝细微风动,他慢慢运转着内息,没有立刻动。
几息之后,才悠悠睁眼,又等了片刻,门外蓦地灵光大作,剑势似水浪剧烈搅动翻涌,剑鸣声急响不止。
他推门出现在廊下,沉目望去——
乌见浒于剑阵中翻飞,看到他出来,一剑急扫出,借势向后翻去,足踏剑罡,得以片刻喘息,抬起的眼紧盯住他:“你特地留在这汴城里,提前在自己院中设下剑阵,便是知道我会来,故意如此?”
“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了。”容兆不含情绪的嗓音道。
确实给过,在出云阁的那夜,只要容兆一声令下,他怕是走不出元巳仙宗。
乌见浒看着眼前人,试图从他眼里看出些许波动,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又怎知,我一定会来?”他问。
容兆淡道:“总要一试。”
对视的眼眸间皆只有冷意,剑阵再起势,瞬间绞散了乌见浒脚下剑罡。他却不当回事,身形幻化,遽然向前,强行破阵,转瞬人已落至容兆身前。
“你说得对,总要一试,我是特地来自投罗网的。”
明知道这里有天罗地网等着他,他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