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
眼泪顺着宋景的手腕流下来,落在赵乾朗的手背上,淹进了他乌糟的伤口里。
宋景把手掌放下来,吸了吸鼻子,眼圈还红着,神色却已经恢复镇定。
“试,不管风险有多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试试。”
“你还要反对吗?”宋景回头看着他。
赵乾朗静静地摇摇头。
“如果失败了。”
“那就一起死。”宋景说。
又是一阵安静。
“我去医院找找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沈一声站起来说。
要做这件事,沈一声的心理压力比任何人都大。她比谁都清楚这里面风险有多高,没有电,血液分离机和离心机都用不了,没有畸变体专用的抗凝剂,死者也已死,提取不了血清做交叉配比实验,就算做了也没有用,畸变体的机体太复杂,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你要不要再想想?”她真害怕他们本来还有最后一点可以共度的时光,被她这个鲁莽的理论给夺走了。在前往小孩儿埋尸地的途中,沈一声对宋景说。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宋景反而很淡然,“他也是。”
“你不用紧张,这个世界有怪物,但是没有鬼魂,真失败了,我们也不会回来找你索命的。”俩人并肩走着,傍晚的风很悠闲,他非常平静。
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沈一声。
沈一声却笑不出来:“要不要再想想,给我点时间,我想想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没时间了。”宋景摇摇头。而且他也知道,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没有电没有医疗资源只有沈一声一个光杆司令,能有什么办法,给一千年也没有用。
他要趁赵乾朗还有意识,趁那具小孩儿尸体死亡时间还没超过七天,让赵乾朗进入人类身体沉睡。
要抓紧时间。
沈一声说:“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怕死吗,你对这个世间……一丁点儿留恋都没有吗?”
已近黄昏,破败的城市格外阒静,街道上杂草蔓延,脚踩在上面时发出绵软的沙沙声。大道的尽头是南渊曾经的两座标志性高楼,象征着人类社会的繁荣昌盛。
“……”宋景望着前方说,“看,日落。”
沈一声抬头望过去,夕阳的灿黄色的光辉照进她的眼睛里,照在街道上,照在她与宋景的身上。
晚风抚过皮肤,撩起人类的头发。
他们回到时,赵乾朗也正站在破掉的窗前吹风,一个人静静地眺望已经空无一人的破旧小区。夕阳最后一丝光辉划过他的脸,藏进了黑暗的楼里。
宋景点亮蜡烛。
“怎么起来了。”
“想看看你到哪了。”他伸手替他摘掉了衣服上的一根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