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场腥风血雨的打斗,师祁芸间隙中撕下袍角布条裹住受伤的肩膀,她感到自己体力越发不支,本不想动用四方志的武功,眼下却是走投无路不得不用,于是乎秉心静气运转内力,磅礴刚劲的内功加上独一无二的招式,接连损失叁人的金玲使难成完整阵法,这回硬打,居然不是她对手了。
发动满成功力的师祁芸果决又狠厉地了结了他们性命,末了怕有漏网之鱼,又拿着剑往一个个尸体心口扎去,深怕错放了哪个。
拔出最后一剑,她已是血染满面、疲惫不堪,半跪在尸海中,以剑杵地支撑身体,尚未来得及轻松片刻,耳边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朝廷奉旨捉拿钦犯,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高头大马,锦衣袍服,腰佩环刀,宫庭卫的装扮。一行足有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围住陈家庄,各个佩有刀弩,穿戴着防剑劈刀砍的软猬甲,装备齐全,刀枪不入。
没完没了。师祁芸试图站起来应敌,却发现根本没了力气,运转的错功法就是这样,固然厉害,却难有再战之力,她杵剑苦笑,不甘地瞪着下马拔刀冲自己走来的侍卫长,难道此命当真休在这里?
用刀剥开挡路的尸体,侍卫长站在师祁芸面前,双手握住刀柄,缓缓举起臂膀。
“奉旨,奉得谁的旨?”她问。
侍卫长冷笑,自然不会把假公济私布之于众,头儿让他们借接女儿之名顺道杀了闹事之徒,下级不好做,既不能得罪上头,更不能忤逆圣上,所以守口如瓶就成了他们这些人的家常便饭,毕竟说多错多,结党营私的罪名他们可受不起。
“普天之下,当然只有圣上才能调动我们。”
“嗬嗬……她让你们来的?也对,宫廷卫没有旨意,怎么会被允许出宫?她这是后悔当初没能烧死我了么?”
侍卫长高举手中的刀,对准地上人的脖子猛地挥下,行之将死,师祁芸仰头闭眸,心灰意冷,却凛然不惧。
“伏枭!”受伤的柳浮屠艰难地从地上挣扎起来奔去救她。
有一道身影先她一步飞略而去。
人未至,侍卫长手腕兀得一痛,铁刀落地,低头看去,腕上被不知什么东西割开一寸之深的长口子,筋肉尽断,血流不止,五指更是毫无收缩的力气,今后别提握刀,怕是连握筷子都勉强。
“你是何人?竟敢公然抗旨?!这可是诛九族之罪!”侍卫长质问不速之客。
“我的九族,不是早就为你们所诛?”
来者着一身群青色飘逸深衣,色相如天,裙边缂有云蟒图案,右肩用金线绣着一串凌霄花纹样,个头高挑,身手矫健,在宫廷卫涌上来阻挡时,此人早早拦腰抱起师祁芸退到离他们五十步外的地方。
整个过程众人都未看清来人面孔,待此人放下怀中的师祁芸转过身,众人才得以观到其秀绝古今的长相,无一不惊叹。
“披云似有凌霄志,向日宁无捧日心。珍重青松好依托,直从平地起千寻。”其实在看到来者右肩绣的凌霄花时,陈驰凤就已经猜出她的身份,武楚中喜在服饰上点缀凌霄花的,除了玉霄宫门人还能有谁?而如今玉霄宫门人也唯剩那一位。“你是玉琳琅!?”
什么?她是玉琳琅!?
众人一听面色各异,百余宫廷卫踌躇不前,玉琳琅剑仙之名盛传在外,剑圣太史沧都不是她的对手,他们对上她岂不更是螳臂当车?陈驰凤则满目欣赏地望过去,玉琳琅还未成为江湖人人喊打的邪徒之前,她可一直拿她当教导女儿的榜样,虽然如今她声名狼藉,但这份从容不迫、淡薄雅致的气魄,始终深得陈驰凤的心。柳浮屠则是默默收回脚步,扶墙静静观察着她们。
“幻姐姐……你还活着……”
半靠在玉琳琅怀里的师祁芸生怕这一切是梦,是自己临死前的幻想,于是伸手去触摸她的脸颊。
玉琳琅微微偏头,主动将面颊往师祁芸手里送,她蹭了蹭她的掌心,双眸含笑,深情而疼惜。
“对不住,我来晚了,险些叫外人欺负了你。”